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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嵩贺,悄悄的将塞什图拉到一边,道:“快使人往大木厂请简亲王过来做主吧,小心出大事儿。”
塞什图还有些不解,道:“能出什么事儿,还用宗令过来?”
“那些个奴才身上带着家伙呢,万一有不开眼的……到底是份家产,逼急了这几位哥哥那个是手软的?虽说我是跟着劝阻的,但是一会儿,他们真闹将起来,我怕自己个儿拦不住。”嵩贺小声道。
塞什图拍了拍嵩贺的肩膀,道:“好兄弟,谢谢你想着哥哥。”
说着,他也寻了长随过来,往简亲王府去。
这几位除了叔伯排行第七的嵩贺,剩下的是排行第二的嵩寿、排行第三的嵩禄、排行第五的嵩庆、排行第六的嵩乐。
同女眷的话差不多,只不过这次倚仗的不是国公夫人的话,而是老国公的话。这兄弟几个是一口咬定,那就是老公爷因这边府里没有儿子,早说过要将家产平分给诸侄。
今天,他们便来分家产来了。
库房的钥匙有没有,有的话,交出来;没有的话,也无需费事,直接卸了大门就是。
塞什图没有亲叔伯,也没有兄弟手足,对于兄弟争产这些个事平素只是当笑话听的,如今才是头一遭得见。
见诸位这般理直气壮,塞什图不禁都有些糊涂,莫非老公爷先前真说过这话,否则怎么能这般信誓旦旦的。
随即,塞什图便反应过来,不过是打着幌子罢了。
老公爷卧床又不是一日两日,要是真有此心,早就将家产分了,还能挺到现在,给万岁爷上折子,请上面给选嗣。
他们这般迫不及待,不过是怕上面让塞什图正式为嗣的旨意下来,什么也捞不着,所以才巴巴的上门来。
虽说塞什图嘴码儿没有他们那般伶俐,信口雌黄都不脸红的,但是也晓得个“拖”字决。
他脸上也尽是恭顺,使人给众位沏茶。
饶是如此,也看得嵩禄等人心头火气,就听嵩禄道:“哎呦嘿,这就摆开主人的谱了?我们这些个亲侄子都能充家主,倒是要劳驾你来待客了!”
他在众人中年纪最长,四十多岁,蜡黄脸儿,骨骼精瘦,眼皮耷拉着,露出双白眼仁儿多、黑眼仁儿少的三角眼。
嵩庆也阴阳怪气的说道:“三哥说得是,这叫什么占什么巢来着,就是黑老鹞子那个?”
嵩禄将三角眼翻了翻,道:“读了那多年书,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那是鸠占鹊巢。”说到这里,横了塞什图一眼,冷哼了一声。
塞什图又不是傻子,哪里听不出他们话中的嘲讽之意?只是眼下这边府里乱糟糟的,御前也没有明确的旨意下来,他也没有什么可争辩反驳的,便唯有笑着听了,装糊涂罢了。
嵩禄同嵩庆这般做作,不过是探塞什图的底儿而已。如今见他并不硬气,他们几个就越发的蹬鼻子上脸,嘴里就有些不干不净起来。
塞什图有些听不下去,“唰”的一声从座位上起来,道:“各位哥哥慢聊,弟弟是奉命来侍疾的,先少陪了!”
嵩禄扬声道:“慢着,怎么着,当咱们爷们是消遣不成?方才我说什么了,库房的钥匙交出来,别碍着咱们搬家伙什!”
塞什图笑道:“弟弟忘说了一句,库房的钥匙弟弟没见着,哥哥们随意。”说完,拱拱手,抬腿出去。
嵩禄原是诚心想要激怒塞什图,但是塞什图不接招,他也没有法子,便道:“走,既然大伯病着,这府里没人做主,那东西先就分了去,省得便宜了外人。”
除了嵩贺,其他几个都起身迎合。
嵩贺犹豫了一下,道:“三哥,大伯已经上了折子到御前,这侍疾的人也指派下来,这样下去,会不会不太妥当?”
“没卵子的东西,瞧你那个熊样,怕个球?老七你到底是哪伙的?方才叫见你腻腻歪歪的往塞什图身边凑?”嵩禄听了,还没应声,嵩庆瞪着眼睛说道。
嵩贺被骂得没话说,支吾了两句,低头不言语。
嵩禄脸上阴晴莫辩,看了嵩贺两眼。背着手出去了,其他几个都跟上。
嵩贺落在后头,想要开口劝阻,人已经出去得差不多了。他扥了扥脚,没有立时的跟出去,思量了片刻,叫着长随出府去了。
虽说嵩禄他们说着是卸库房大门,但是哪里是那么轻易的?都是两层寸厚的生铁大门,门锁也是两尺来长的大铜锁。
他们身上也带着家伙事儿,不过是匕首蒙古刀什么的,哪里是能撬锁的?
需要用的榔头等物,吩咐府里的下人找,也没有人敢应承。因此,这边的进展极是缓慢。
曹颐端来药,摸着觉得碗不那么烫了,递给玉瑞。
玉瑞看看床上阖眼躺着的父亲,从曹颐手中接过药,却是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落下,因手抖,药汁也溅落出来。
曹颐见她低着头,肩膀一抽一抽的,伸手又将药碗接过来,软言道:“我来吧,昨儿听说你身子不舒坦,要是难受就去歇一歇。”
玉瑞的脸上露出几分哀色,道:“我不歇,我怕歇了醒了的,就再也没有阿玛了!”
塞什图在旁,见玉瑞如此,想起昔日丧父之痛,对她的怜惜便多了几分。
塞什图将老公爷扶起,曹颐用调羹,一调羹又一调羹的喂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