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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顺从地上起身,小声回道:“奴才这不是盼儿子么,连着生了四个丫头,就盼着个儿子,往后也能侍候小主子不是?同人口角起来,被人骂做绝户,奴才实抬不起头来。”
雅尔江阿见了他这窝囊样子,笑骂道:“瞧你这熊样,这女人还算什么稀罕物?想生,就买个三个五个丫头放屋里,弄些好药,好好使劲儿,明年爷就给你儿子预备红包。”
“谢主子吉言,奴才定好生使劲儿,不辜负主子教导。”富顺听了,忙跪下,磕了几个响头。
说完闲话,雅尔江阿收了脸上的笑,道:“曹颙是个会来事儿的,不会平白与这边结怨。使人往稻香村打听打听,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那狗奴才是往人家铺子里下巴豆了,还是下砒霜了,要打听个清楚。要是对方瞒着,你就将咱们王府的牌子亮亮,让他们传话给曹颙拿主意,看他怎么应对再说?”
“嗻!”富顺应了,刚要同雅尔江阿说过几日是老娘七十大寿,请主子赏脸去吃酒,就听外头传来脚步声,随后有人道:“表哥在屋子里么?”
雅尔江阿听了这声音,脸上露出几分笑意,道:“讷敏么,你不老实的陪着嫂子们,又淘气的跑到前院做什么?”
“嘻嘻……表哥冤枉人,人家没淘气,是陪着表嫂过来的。”随着清脆的说话声,一个十二、三岁的圆脸少女随着继福晋完颜永佳进了书房,后面还跟着奶子丫鬟,奶子怀里抱着个两、三岁大的小姑娘。
这个圆脸少女就是雅尔江阿口中的“讷敏”了,是雅尔江阿的舅舅佐领蔡福的女儿,老姓西林觉罗氏。因早年没了亲娘,家里又添了继母,便躲到王府来。
明年是选秀之年,蔡福也指望能借上王府的光,便巴不得闺女留在这边学学规矩,认识认识宫里的贵人,好在宗室里指门体面的亲事。
富顺已经垂手退避到一边,躬身道:“奴才见过福晋、表小姐、六格格。”
永佳点头回礼,富顺又冲雅尔江阿躬身,退了出去。
“阿玛!”那奶子怀里小姑娘看到雅尔江阿,满脸欢喜,伸出手来要抱。
雅尔江阿同这位继福晋的感情平平,但是对这个嫡女却是极为宠爱。因此,上前两步,将女儿接过来,笑着问道:“真儿换了新衣裳,这是要跟着额娘往姥姥家去?”
真儿使劲的点点头,笑着回头看了眼母亲,又看了一眼讷敏,转回身摸着雅尔江阿的胡子,撒娇道:“阿玛,阿玛,姑姑也去,姥姥家有好吃的饽饽。”
雅尔江阿听了稀奇,对永佳与讷敏笑道:“怨不得这小家伙前两日便捣鼓姥姥家如何的,这里是记得好吃的。”说完,对永佳道:“定了明儿回去?”
永佳点点头,道:“嗯,眼看就是小年,年底同正月里应酬多,还不晓得什么时候得空。正好这边预备了些年货,妾身带着真儿回去,也能陪阿玛额娘说会子话。”
看着永佳冷清的模样,雅尔江阿心里颇觉怪异,道:“岳父大人的身子如何了?善余一直在京外总不是个事儿,要不本王使人往兵部那边打声招呼,讲他调到京城来?”
言谈之中,竟似带着几分讨好。
难得见他如此主动示好,永佳还有些受不惯。但是关系到大哥,她心里还是生出几分惦念,俯身道:“既是如此,就劳烦王爷。”
讷敏原在旁听着,见他们夫妻两个相敬如宾的模样,不禁捂着嘴巴笑起来。
雅尔江阿与她虽为表兄妹,但是大女儿都比她年长,只当她女儿待的。见她带着戏谑,道:“笑什么?明儿这是不想出府了?”
讷敏听了,也不怕他,抱了永佳的胳膊,笑道:“表哥不让去,敏儿便央求表嫂,表嫂最疼敏儿了!”
真儿在雅尔江阿怀来,用小手刮刮脸,道:“姑姑羞,就知道跟额娘撒娇。”
雅尔江阿看着女儿的可爱模样,只觉得满腔晦气一扫而空,“哈哈”笑了两声。
真儿“咯咯”笑,讷敏也跟着笑,永佳垂下眼睑,嘴角挑了挑。
难道这就是所谓福气,为何如同做戏一般,让人看着热闹,心里却是暖和不起来……
送走几位姐夫妹夫,曹颙松了口气。
讷尔苏与塞什图两个不需他担心,都是有酒量了,况且塞什图因带着孝,换了茶水;孙珏的酒品,曹颙却是领教过的,实在不敢令人恭维。
毕竟是曹家的大女婿,多少还要看在曹颍面子,要是闹出不愉快来,大家面上都不好看。
曹颙在酒桌上,便留意着孙珏,真是恨不得抢了他的酒盅,让他少喝两口。
偏生因大喜日子,曹寅同讷尔苏翁婿两个颇有兴致,孙珏这边也是一盅接着一盅的陪着。
曹颙见了,只好出面劝大家少喝两盅。就算孙珏这边没什么,曹寅毕竟上了年岁,这两天又是接连宿醉,曹颙也担心他喝酒伤身。
众人这才喝得慢了,边吃便聊,也吃到这个时辰。
回到内宅,曹颙先往兰院看了父母。
因女儿、侄女都回来,李氏也欢喜,吃了几盅,脸上带着些许醉意。
曹颙进屋子时,曹寅歪在炕上,头上搁着毛巾,李氏正问奶子孙子们的安置情况。
见儿子进来,李氏忙笑着招手,道:“听你父亲说,你两个姐夫都是能喝的,颙儿醉了没有?已经使人做了解酒汤,送到你房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