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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康熙了下手谕,命各处派遣善于驰驿的司堂官往口外清点倒毙损伤,勿得隐瞒。
虽说今年立春早,但是如今还在正月里,京城就已经够冷了,更不要说是塞外蒙古。这趟差事,又是要求速度的,想要乘坐马车溜达一圈,想是不能。
曹颙看了身子骨孱弱的唐执玉,又看了穿着官服里套了厚厚棉衣的伊都立。
伊都立最是机灵,见曹颙脸上稍显沉重,问道:“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好的消息,这个时节……”
曹颙将公文递给伊都立,伊都立看过,“呵呵”笑了两声,道:“大人,这次下官就不自动请缨了。您也晓得,下官是最不禁冻的。年前那次,手脚都起了冻疮,直到现下,也没彻底好了。”
说着,他将公文递给脸上带着懵懂神色的唐执玉,道:“这叫什么事儿?一年到头没消停,咱们太仆寺倒还成了忙衙门了。”
唐执玉看了公文,稍作思量,抬头道:“大人,要不下官去吧?口外下官去过,也算是熟门熟路!”
别说圣命所说的疾驰,就是正常行军,每日几十里,这个季节往蒙古去,也不是唐执玉这个南边人能受得的。
曹颙摇摇头,道:“还是本官去吧,去年本官家事耽搁,衙门里也多是有劳几位大人,已是羞愧……”
将行
既是定下要出差,曹颙就将手头的事情梳理清楚,将衙门的事物托付给王景曾、唐执玉等人。
最初听说曹颙要出差口外,王景曾还有些纳罕带着几分好奇,毕竟这是苦差,未必要曹颙亲往的。他却是不想想,曹颙不去,剩下的这几位主官谁是能吃得这份苦的。
他神情带了几分迟疑,似乎有话要说,但是扫了眼边上的唐执玉与伊都立,合上了嘴巴,又没有言语。
熬到下午,将要落衙的功夫。
王景曾犹豫再三,凑到曹颙面前,开口道:“曹大人,这……大人去口外的话,二月圣驾巡幸畿甸……衙门里,哪位大人随扈……”
曹颙见他神情中透出几分扭捏,心里有些无语。
读了半辈子圣贤书,眼前这位怎么还不省得伴君如伴虎?
不过,心里想想,他也能理解。
王景曾出身学士府,又是正经的科班出身,心里估计也惦记着封阁拜相,做帝佐之臣。
这太仆寺是清冷衙门,一年到头,除了随扈的功夫,也鲜少有能在圣驾前露脸说话的机会。
想到这里,曹颙道:“既是本官出京,王大人坐镇衙门,王大人到时安排就是。”
王景曾听了,却不甚满意,微微皱眉道:“曹大人,这若是伊大人与唐大人两个都想去,该如何决断?要不,还是大人决断吧?”说到最后,脸上难掩希翼之色。
曹颙见他没完没了,心里叹息一声。
这王景曾也人到中年,怎么还不明白“彼之砒霜,吾之蜜糖”的道理?
他心里惦记着随扈,便以为别人也同他一般想法。既是心里想去,又怕人说他以权谋私,还想要从曹颙这里得个名正言顺。
这不是就是所谓的,既想做婊子,又想要立牌坊么?
曹颙的神情有些僵住,看着王景曾道:“那依照王大人的意思,该如何安排?”
王景曾没想到他会将问题又推给自己,目光闪烁,带出些许尴尬来,道:“曹大人自当有妥当的安排。”
到底是同衙为官,见他如此。曹颙也不欲多说,随意道:“还是王大人看着安排吧,本官并无二话。”
王景曾听了,神色立时舒缓下来,点了点头应下。
待他出去,伊都立笑着进来,看着王景曾的背影,低声问曹颙道:“是为二月随扈的事儿来的吧?”
曹颙点点头。就见伊都立撇了撇嘴巴,道:“就知道他会如此,这早上听说大人要出京后,他便是火烧屁股似的,有些坐不住了。”
曹颙听了,只是笑笑。
就算心里腹诽,他也甚少将人的是非挂在嘴边。
伊都立说完,神情中带了几分不好意思,道:“这样的差事,说起来,大人本不必亲往,派到下属身上才妥当。只是下官实是畏了塞外苦寒,加上家中妾室临盆在即,实是不好出去……”
曹颙见他如此,笑着摆手道:“大人不必说这个,我在京里拘得紧,出去一趟只当散心。不说别的,就是疾驰驿站这条,依照大人目前这富态,也颇为不易。”
伊都立讪笑两声,道:“呵呵,上了岁数,心宽体胖!”
已经使人在吏部办了出京手续,除了曹颙亲往,还有两个太仆寺的年轻司官,挑得都是精骑射的满员。
说好了明日在西单牌楼汇合一起出城后,曹颙便打衙门出来。
回到府里,刚进院子,就见郑虎迎了上来。曹颙止了脚步,问道:“怎么?程宅那边又有动静了?”
郑虎点点头,道:“回大爷话,这几日已经有好几次犬吠了,白日里也有人探头探脑,想来是没按什么好心。只是正赶上这两日雪大,估摸着是怕现了行迹,要等雪化。”
魏黑跟在曹颙身后,听了这些,也不由的皱眉。
对方三番两次的使阴手,这边却是还不晓得敌人底细,实是太被动。
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明白的,曹颙同郑虎、魏黑进了偏厅,仔细追问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