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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太阳照得人身上暖洋洋的,直想睡觉,曹颙也放下身子,往后边倒下。
他伸出袖子,遮住了眼睛,耳边听着侍卫们的杂谈,心里寻思的却是康熙与自己个儿的三年之约。
西北的战事拖延至今,没有半点进展,主因就是缺少钱粮。
这次到御前,不用想,这谈的指定也是银子的事。
他脑子所设想的,原还担心条件不足,如今因战事的缘故,使得蒙古这边多了不少台站,这样看来也算是便宜了……
三年千万银子,曹颙心里有些沉重。
赚钱倒是不怕,费脑子也没啥,只要能护住家人老小,老黄牛也做了,只当是抱康熙的粗腿了。
只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那些皇子阿哥们谁也不是傻子。
自己成了老黄牛后,再被人惦记上,那可委实冤枉。
还得想个法子,不留痕迹的向四阿哥表表立场,省得那位多疑之君,因十四阿哥的殷勤,再对自己生出猜忌之心……
林林总总的,曹颙想得脑仁疼。
大喇嘛啊,大喇嘛,你的日子才是米虫啊……
圆缺
又经过半月奔波,八月初十,曹颙等人终于到了乌里雅苏台。
这边却是冷清的很,圣驾尚且没曾到抵。曹颙等人难得一段清闲日子,终于不用继续马背上驰骋,日子也悠闲下来。
这边上下,正在为圣驾到抵做准备。
曹颙与纳兰富森等人一个是钦差,剩下的是御前侍卫,这边把守的兵丁也不敢怠慢,款待得还算是周到。
这晚,却是金秋送爽,玉兔高升,到了中秋团圆之时。
台站这边,为了应景,做了月饼。
不过是取个意思罢了,这边地处偏远,供给有限,哪里有做月饼的材料与模子?
将黑糖和了白面,做成圆饼蒸熟了,随后用蜂蜜掺合了红曲,在上面点了红点。
这种月饼,因曹颙等人算是贵客,台站这边给他与纳兰富森等每人十枚。曹家的长随侍卫,则是每人两枚,同这边的兵丁同例。
暗红色蒸饼,巴掌大小,每个足有半斤,却是卖相不佳。
别说是纳兰富森等人,就是小满、赵同等人,也是头一遭见这样的粗鄙月饼。
众人却是你望望我,我看看你,不晓得这东西能不能入口。
曹颙只是静静看着,心里暗自好笑。跟大喇嘛南下这段路不说,之前往乌尔格,路上却是连田鼠蛤蟆大家都尝试过的。
如今,恢复养尊处优的生活,大家似乎将前边的日子都忘记一般。
还是魏黑、郑虎早年进曹家前,吃过不少苦头,在吃食上并不怎么挑剔,便随意吃了几口。
却是吃起来香甜,俩人不禁都竖起了大拇哥。
曹颙却是看着这个,想到稻香村,想到父母妻儿。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句话说得果然不假。
自曹颙出京,端午与中秋都是在外头,连带着他的二十二岁生日也是在没留意中过去。
咬着这红糖饼,曹颙心里盘算着归家的日期。
圣驾每年都是十月初一前回京,自己见过圣驾,要是跟着随扈的话,也要那个时候到家了。
昨儿是恒生的生日,再有旬月是天佑的生日。母亲那边,算算日子,倒是也将近临盆……
仕云已是忍不住,将手中的蒸饼送到嘴边咬了大口,吧唧了两下,瞪大了眼睛,连声赞好。
同京城细腻的大馅薄皮月饼相比,这红糖饼别有一番味道。
除了月饼,还有整只的烤羊腿、金灿灿的奶皮子,加上口内运来的烧锅,大家的中秋宴倒也算热闹……
三百里外,博洛和屯,圣驾行在。
同曹颙他们简单的中秋宴比起来,这边却是花团锦簇、不亚于宫里。
虽是在行围途中,但是因随行众多的内务府官员与宫里专有御厨,使得康熙的饮食并不亚于宫中之时,丝毫感觉不到匮乏。
加上康熙最宠爱的女儿固伦荣宪公主来朝,使得中秋宴会越发隆重。
这次行围的随行皇子是三阿哥、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四阿哥与七阿哥、十七阿哥则是留在热河行宫,侍奉不愿出来溜达的太后。
三阿哥与固伦荣宪公主同母所出,两人自是感情深厚。
如今,后宫中,德妃与宜妃平分秋色。惠妃受亲子大阿哥与养子八阿哥的拖累,如今已经是昨日黄花,有妃子之名,而无妃子之实。
三阿哥与荣宪公主的生母荣妃,作为最早进宫的嫔妃,年老色衰,处境并不比惠妃好上多少。
没有宫中助力,这本是三阿哥的心中憾事,如今通报姊妹到了,他也格外的欢喜。
待到无人时,三阿哥同荣宪公主私语,话里话外,却是有让公主襄助之意。
荣宪公主听了,却是皱眉不语,犹豫再三,问起女婿弘皙贝勒的境况。
三阿哥被问得发怔,看着荣宪公主,目光变得幽深。
荣宪公主面上现出了担忧之色,想要再说什么,三阿哥已经神色讪讪的走了。
正好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过来同姐姐说话,见了这般情形,却是不由的放慢了脚步……
荣宪公主并没有瞧见十五阿哥与十六阿哥,看着三阿哥的背影,叹息了一声,往不远处的御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