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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饮宴直到天明。
之后几日,也是这般吃吃喝喝,杨峥跟着夏侯霸拜访了其他营。
狄道城驻扎魏军主力六千人,分三营,夏侯霸自掌三千精锐,其他各城亦有驻兵,防备羌人作乱。
西北汉子,坦坦荡荡,也没什么利益冲突,相处倒也融洽。
杨峥有种如鱼得水之感。
白天与士卒训练,晚上教孩子们习字。
漫天飞雪的西北,枯燥的军营里,居然也有了读书声。
有了肉食,短短时日,孩子们的身体也健壮许多。
想在这个世道活下来,光会识字肯定不行,必须熟练掌握砍人技术。
杨峥带着他们在雪地里一同训练。
骑马、射箭、行军、刀矛,能主动跟着杨峥从武功奔波至此,大多有股与生俱来的倔强劲儿。
摔倒了爬起来,累的不行了,即便爬,也要跟在四百正军之后。
有时候,杨峥都想不到他们瘦小的身躯中,居然会有如此强的韧劲。
也可能跟他们之前的经历有关。
巨大的生存压力之下,每个人都竭尽了全力。
受后世军旅生涯的影响,杨峥从来不打骂他们。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长处与短处,不能一概而论,实在不是砍人的料,也不能强求,杨峥也不是什么战争狂人,只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在狄道城的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四百零七名士卒、四十三个孩子被杨峥打造的越来越像一个整体。
杨峥独自来到这个世界,记忆中的亲人都已离去,孑然一身,只有他们的存在,才让杨峥感觉与这个世界多了一些羁绊。
寒冷的冬天很快就过去了。
有充足的肉食,士卒和孩子肉眼可见的强壮许多。
不过这种无风无浪的日子不可能持久。
风雪停顿,天气渐暖之后,羌人忽然发作,突袭西面枹罕城,都尉张延一千士卒抵挡不住,弃城而走,城内汉民全都遭殃……
在两汉的持续打击下,羌人一盘散沙,无法统一,各部自行其是。
有人臣服,就有人背叛。
俄何烧戈说过,今年收成不及去年一半,所以就会有人铤而走险。
中军营帐内,杨峥老远就听到人的惨叫声。
逃回的士卒,赤着上身跪在未消融的雪地里,被一鞭一鞭的抽打。
辕门上,还挂着几颗人头,其中一定少不了张延。
丢城失地,夏侯霸再豪爽也无法忍受。
刚进堂,就听见夏侯霸的怒斥声。
杨峥理解他的愤怒。
夏侯霸虽是征蜀护军、右将军,但郭淮却是持节前将军、雍州刺史,夏侯霸要听他调令。
陇西出了这种事情,夏侯霸脸上自然不好看。
而郭淮就在武都郡。
“敌情不明,天气寒冷,若冒然出击,只恐陷入羌人埋伏。”司马李弥小心翼翼道。
“天气转暖,羌人或许自去。”与杨峥相熟的校尉何晖道。
从军事层面上说,此时的确不该出兵。
天时地利不在已方手中。
但夏侯霸要考虑的不仅仅是军事层面。
在他的背后,有几双眼睛盯着。
特别是如今伐蜀大败的关口,曹爽丢的不是他一个人的脸,诸夏侯曹一起跟着丢脸……
因此夏侯霸急需一场胜利挽回颜面。
“将军,属下愿攻取枹罕!”杨峥跨前一步道。
在路上就想的很清楚,枹罕地处狄道西北角,濒临漓水,土地肥沃,十六国时西秦乞伏炽磐曾迁都于此。
此时的杨峥太需要一块容身之地了。
虽然夏侯霸对自己不错,几乎是有求必应,但杨峥知道,这种日子不可能长久,过几年高平陵之变,夏侯霸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
平乱
“兴云!”夏侯霸神色一动。
“属下愿领本部,夺回枹罕。”杨峥抱拳说道。
来到西北承蒙他的照顾,也该报效了。
解决领导的麻烦,领导才会真正把你当自己人。
堂中诸人眼神闪烁,有佩服有疑惑有嫉妒。
“你只有四百人!”夏侯霸提醒道。
“兵不在多,在于出手的时机,天气寒冷,贼人得志,不擅守城,必不为备,属下轻骑突进,猝然一击,贼众必溃!”
杨峥敢站出来,也是有足够的底气,这个冬天,其他营士卒窝在营帐中,杨峥却带着部下不畏严寒训练。
今日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该出手时就出手,若是被被人抢了功,也不知猴年马月能出头。
而且这四百部下都是中军精锐,经历了无数生死,战斗力又岂是贼人可比?
夏侯霸抚掌大笑,“好,兴云此去必能建功!来人,赏每人铁甲一副,利刃一口,烈酒三斤!”
“多谢将军。”杨峥深吸一口气。
夏侯霸亲自出城送行。
一杯热酒,杨峥一饮而尽,“贼人不足为惧,属下此去必破之。”
“壮哉,某在狄道静候佳音!”夏侯霸亦饮下热酒,拍拍杨峥的肩膀。
雪地上,四百零七骑列阵以待,战马口鼻喷出白气。
士卒眼中没有丝毫恐惧之色。
他们本就是战场的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