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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峥撇了撇李弥,又看了看夏侯霸神色,小心翼翼道:“如今的形势,恐怕长安不会出兵。”
“夏侯都督与将军是一体,怎会不出手相助?”李弥终于忍不住开口道。
这年头找到一个好领导也不容易,杨峥实在不愿看到他栽跟头,“从长安发兵,粮草几何?军资几何?羌乱旷日持久,陇右能承担几万人的粮草否?”
夏侯霸脸色急剧变幻着,由红转青,由青转黑,不过最终变成一声叹息。
李弥面红耳赤,有些下不来台。
杨峥拱手道:“属下别无他意,眼下贼势猖獗,一时情急,心直口快,李司马多多包涵。”
李弥脸色这才好看一些,“兴云素有谋略,不知可有计策应对眼前局势?”
这就问道点子上来了。
杨峥静静思索一阵。
以夏侯霸的现状,援兵就不要指望了。
长安更不用想。
估计夏侯玄也指挥不动雍凉军。
只能靠自己。
贼人最大的倚仗就是熟悉山形,来回聚散穿梭,不跟夏侯霸正面决战。
陇西四周皆是山,陇山、岷山、祁山、祁连山、秦岭……
山是死的,人是活的。
杨峥忽然想到一句话,山不就我,我便去就山!
掳掠
“属下有一谋,可破当前窘境。”杨峥拱手道。
“兴云快快道来。”
“贼人袭我,我亦可袭贼,将军可分遣得力将士扮成贼人,杀入羌地,掳其人口,掠其粮草,烧其村寨,既可增我军实,亦可练兵!”杨峥盯着夏侯霸的眼睛。
贼人的优势其实只有地利,凭借西南山势,四处流动。
魏军来,贼兵四散,魏军去,贼兵聚合,复来。
“此计……”夏侯霸目光闪动,神色颇为犹豫。
他出身高贵,光明磊落,不肯行此绝户计也情有可原,但兵者诡道也。
寻常手段,根本对付不了贼人。
计策献上去了,能不能用全在他自己。
杨峥静静的等待着。
其实他献此计,一半也是出于私心。
枹罕就是这么个情况,要人没人,要钱没钱,想发展只有把脑筋动到异族身上。
若被采纳,就可以掳掠夷狄充实自己。
“此计稍缓,待诸夷酋首会盟之后再论。”夏侯霸终究是拒绝了。
杨峥一阵失望。
不过这也正常,夏侯霸性格豪爽,渴望与敌人在战场上正面对决。
但眼下的形势,别人未必肯给这个机会。
所以夏侯霸在杨峥心目中,只是一员合格的战将,而不是统帅。
终究无法超越邓艾、郭淮……
出了军议堂,杨峥向李弥赔罪,“适才一时情急,言语多有冒犯,司马勿要责怪。”
李弥身上有太多书生气,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想当然的计策。
“兴云何出此言,你我都是为了将军,当各抒己见才是,若将军采用你的计策,不费长安一兵一卒,确实可行。”
听他这么说,杨峥就放心了。
“若羌人首领都来会盟,也就不需行此险计。”
李弥笑了起来,“如此甚好。”
杨峥反复观察了几次,见他的确没有怪罪的意思,也就释然。
在洮阳等了四五日,只来了两个氐人首领,俄何烧戈等羌人连影子都没。
夏侯霸的杀一儆百之计无疾而终,所有羌人都不配合,你去杀谁?
羌人也看出夏侯霸的窘境,悍然围攻临洮、襄武,还捣毁境内田地。
四方告急文书如雪片一样飞来。
屯驻在武都的郭淮措辞愈发严厉,就连长安夏侯玄也来信询问。
陇右形势,一向牵动不少人的目光。
杨峥再度谏言,“将军若再犹豫不决,耽误春耕,整个陇西必会糜烂。”
这一次,李弥也跟着一同劝谏,“将军身负大将军重托,若连区区羌乱都平定不了,岂不令他人笑话?”
这种话杨峥自然不敢说。
众口一词,夏侯霸终于下定决心,“好,他们不仁,就休怪某不义!”
杨峥长长松了一口气,虽然多有波折,但好歹还是按照自己的预想在走。
此后,夏侯霸将诸军一分为六,每部三百到一千不等,向西向南杀入羌境。
杨峥也有了出兵的机会。
五胡乱华之后,失去中原王朝的压制,边地异族逐渐壮大起来。
历史上的西秦、吐谷浑、党项等,都是主动融合了当地的羌人。
就连与大唐分庭抗礼的吐蕃,也是一部分羌人迁徙至高原融合当地部族形成。
汉魏对边地处理都还行,打压、拉拢、分化,诸族还算服服帖帖。
但到了司马晋,就是一个巨大的分水岭。
别人家统一之后,至少有个几十年的巅峰期。
司马家刚刚统立国,就有亡国之象,大封群臣,批量生产世家豪族,又废除了汉魏以来的屯田制度,任由门阀圈禁土地奴役人口,对周边异族的税赋提高到曹魏的三倍……
杨峥望着大好河山,忍不住一阵腹诽。
所谓羌地,其实并不贫瘠。
这个时代从青海至蜀西,都算是羌地。
水草丰美,物产丰足,牲畜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