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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敌人守城的兵力还在己方之上,这怎么打?
“属下愿为前锋!”蒙虓看出杨峥的难处,上前请战。
他的好意杨峥自然知道,但既然接纳了秦胡,秦胡就是自己的手足兄弟。
不能让他们白白上去送死。
杨峥苦思冥想,忽然看到河南建威城有几队羌卒向河北归义城行进。
两城间隔约在十里左右。
中间一座河桥相连。
建威城地处河南,附近除了河桥,没有其他桥梁渡河。
这大概是他们的信心所在。
兵法有云:备前则后寡,备后则前寡,避敌之实,攻敌之虚,此为上计。
城是死的,黄河也是死的,但人是活的。
倘若先拿下敌人背后的建威城,对敌人的心理打击何其之大?
彼时,归义城就成了河北的一座孤城,或许能不攻自破。
杨峥心念一动,“斥候,附近可曾还有其他渡河之处?”
几个斥候全都摇头。
杨峥不禁失望,渡不了河,看破敌人的弱点也是枉然。
黄河水声轰隆作响,仿佛在嘲笑杨峥的异想天开。
“附近可有水流平缓处?”
斥候们又摇头。
这他娘的怎么办?杨峥老血憋在胸前。
“此地之南二十三里,有一青羊峡,水流有所减缓。”终于有名斥候想起来了。
有所减缓,就是还有机会!
邓艾六七十岁的高龄,裹着摊子就往悬崖下滚,最终偷渡阴平,成就不世之功。
这年头干什么都得玩命!
“全军起行!”杨峥一声令下,向下游行进。
二十里地,战马两个时辰就到了。
此时天色已亮。
的确如斥候所言,水势有所减缓。
但河面上到处都是方圆两三丈大小的漩涡……
仿佛一张张怪物的嘴,等着血肉来自投罗网。
杨峥的老血上升到喉咙里,更难受了。
这他妈的能渡河?
斥候眼神躲躲闪闪。
但现在也不能怪他。
“我来!”刘珩二话不说,扯下盔甲和衣服,赤、条条的走向河边。
“你着什么急?”杨峥一口老血恨不得喷他脸上,“先去砍伐木料,弄些绳子。”
人多力量大,不用一盏茶的功夫,木料绳索都有了。
几条木排瞬间就制作完成。
杨峥望着那些漩涡直皱眉。
刘珩动作太猛,把衣服都扯烂了,只能拿几片盔甲遮挡密处,“我来!”
动作有些滑稽,但杨峥却笑不出来。
这厮虽然粗鲁狂躁,却格外忠心。
现在他是用命来报答自己。
刘珩直接就把绳索捆在身上,“将军安心,我刘珩死不了,小时候村口黄瞎子说我有王侯之命。”
“当心!”事已至此,杨峥只能让他上了。
也只有他的神力,能在河水中挣扎出一条命来。
刘珩踩上木筏,扔掉挡在密处的盔甲,凶器直接暴露在朝阳下,回头,神色扭扭捏捏,“万一、万一属下没了,将军一定要记得那几个秦胡女人,肚子里说不定就有我的种。”
“你绝不会出事!”杨峥道,“这一关过了,老子给你娶一百个女人!”
“哈哈哈,好!”
破城
青羊峡的平缓只是相对的。
若没有漩涡,也许能勉强渡河。
有了漩涡,说明水下暗流汹涌。
杨峥只能祈祷老天爷开眼了。
此战再这么打下去,就会两败俱伤,耽误了春耕,杨峥的勃勃野心也只能如这黄河水一样付之东流了。
到时候可没地方去抢粮食。
附近的武威、张掖、敦煌都不是易与之辈。
夏侯霸虽然升任秦州刺史,但他面临的压力和麻烦绝不会比自己小。
刘珩踩着木筏,以一根长矛作撑篙,身上缠了几圈绳索,顺流而下,不断的改变方向,试图借助激流冲到对岸。
也亏得他神力惊人,在绳索的拉扯下,几次强行扭转方向,躲过漩涡。
岸边的士卒都为他捏着一把汗。
木筏在汹涌河水中载浮载沉,两三百步宽的河道整整花了一个时辰。
眼看就要绕过最后一个漩涡到对岸,木筏却在此时忽然四分五裂,刘珩整个人顿时落入水中。
绳索本来就是树皮和缰绳临时搓成的。
浸泡时间一长,便经受不住水下暗流。
杨峥一惊,刚要令人拉刘珩回来,刘珩抱着圆木拼命向对岸挣。
浪花飞溅,仿佛一条大鱼在拍打浪花。
“将军?”亲卫们纷纷望向杨峥。
杨峥咬牙道:“让他试试!”
不是杨峥心狠,而是拉回来也有巨大风险,绳索不一定能承受漩涡的撕扯。
河水滔滔,浪花飞溅。
刘珩与木头时而被河水吞没,时而被河水推出。
寻常人早就被水浪拍打的失去知觉。
而他却还在水中奋力挣扎着。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几个秦胡对着涛涛河水大吼。
很多字的发音已经变了,但并不妨碍这首诗中宣泄而出的激昂悲壮。
终于,挣扎了快半个时辰,刘珩一把扯住南岸的树藤,爬上南岸,趴在地上半炷香的时间,才缓缓站起,仰头对着黄河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