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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阊阖门外的大街两侧,依次肃列着铜驼、铜马、铜龙、铜龟、辟邪、麒麟、天禄等祥瑞。
这条街便是鼎鼎大名的铜驼大街。
这对铜驼也是汉武大帝为了纪念开通西域而打造的,明帝为装饰洛阳,将长安的金人、铜驼、承露盘等物全都输送洛阳,沿途被毁大半,仅有少数运抵洛阳。
然而今日,这些铜铸的祥瑞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因为士卒的铁甲、长矛比它们更熠熠生辉。
大将军曹爽、武卫将军曹训、散骑常侍曹彦,加上邓飏、何晏、丁谧、李胜等人气势汹汹的进入宫城。
宫女、宦官、妃嫔们瑟瑟发抖。
一些年老的宫人依稀回忆起当年文皇帝代汉时的场景。
皇宫大门在邓当等宦官的接应大开。
仿佛在迎接新的主人。
正宫之内,郭太后与魏帝曹芳惊恐的望着殿门之外。
脚步声越来越近,却停在殿门之外。
“臣曹爽恳请太后移居永宁宫!”城外响起曹爽中气不足的声音。
“先帝向来视大将军为手足,大将军今日行此事,何以对先帝托付之恩?”郭太后斥责道。
殿外一阵沉默。
但很快响起邓飏低沉的声音,“大将军别无他意,永宁宫幽静雅致,正合太后休养。”
“本宫若是不去呢?”郭太后的声音在殿中变得悠远。
殿外的曹爽中气越发不足,“请太后以大魏社稷为重。”
但身边的邓飏、何晏、丁谧等人全都急不可耐,目光转向曹训曹彦等曹家兄弟。
曹训挥了挥手,几千禁军齐声大吼:“请太后以社稷为重!”
殿中沉默良久之后,郭太后笑了起来,“原来大将军还知道社稷,那本宫就看看你如何糟蹋这大魏的社稷!”
笑着笑着,便与十六岁皇帝曹芳相对而泣。
皇宫之南,司马府。
太傅司马懿望着北面。
眼神中少有的没有浑浊。
“大将军动手了。”蒋济面无表情道。
“先帝以父亲、曹爽、太后三方维系朝廷,今日均衡已被打破,曹爽独领朝政,天下——自此多事。”司马师幽幽道。
司马懿道:“天下之事从来不会少,大将军喜夺权,就都让与他好了,成败,形也,安危,势也。形势变化无常,大将军庸人矣,安能尽知?”
蒋济道:“大将军会不会对太傅下手?”
司马师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但司马懿却淡淡笑了起来,“子通多虑了,我与大将军并无不共戴天之仇,大将军所求不过表面上的权势而已,让与他又能如何?这么多年我为大魏南征北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将军性情宽和,还容得下我这垂垂老夫,明日,我即上表称病。”
蒋济又看了一眼司马师。
而司马师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
魏正始八年,大将军曹爽用邓飏、何晏、丁谧等人之谋,迁郭太后于永宁宫。
朝廷大权尽落于曹爽兄弟之手。
曹爽投桃报李,邓飏、何晏、毕轨、丁谧、李胜等人或为尚书,或为侍中,完全控制尚书台。
太傅司马懿称病,从此足不出户。
洛阳很快又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但,明帝设下的平衡格局已然被打破,暗流只会更加汹涌。
夜色笼罩在临羌城。
大火却在临羌城西熊熊燃烧。
“报张司马,钟羌正在围攻卢水胡、月氏胡!”斥候无比激动来报。
但张特却不为所动。
“张司马,敌军内讧,此乃千载难逢之机!”都尉周放喜形于色。
“周都尉觉得是机会?”张特起身,举目远眺西面,火光阵阵,人喊马嘶。
似乎的确是个机会。
周放一愣,“难道有诈?看着不像啊?”
张特摇摇头道:“兵者诡道也,敌军内讧是真,诱我军出城也是真!你看南面,灯火全熄,与平日大不相同,恐怕迷当正在等着我们。”
周放气恼道:“好个狡猾的贼子!”
周放原本对张特不怎么服气,但这么多天下来,张特每次都能料敌于先,城上哪里有危险,哪里就有他的身影。
手刃敌军不下三十人,盔甲上全是创口。
逐渐赢得了军民的敬重。
临羌城因此固若金汤。
“可惜,我等只能在城上看热闹了。”周放失望道。
“如今是敌人兵力最空虚之际,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多可惜!”
“司马要出城?”
“是!”
“向西?”
“向南!迷当以饵诱我,一定想不到我直取其大营!”
周放呆呆的看着周特,为这个大胆的计划而震惊。
“我观敌军多日,锐气已失,羌人不擅久战,今当一鼓作气,取迷当之首,以报将军知遇之恩!”张特似乎有某种独特的气质,说出的话,别人很难不相信。
士为知己者死!
一腔热血在周放胸膛中汹涌起伏。
张特走到城墙的内侧,朝着下方的黑暗吼道:“今夜,当死战尔!”
“死战!”黑暗中传来怒吼。
周放吓了一跳。
火光映照下,两千甲士举起了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