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父亲身体安康,必能延年益寿。”司马师底气不足的说了一句。
御医的诊断越来越不乐观,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都是问题。
宫中御医一概被软禁在内院,不与外界相通。
“哈哈……”司马懿大笑起来,“刘备曾言,人五十不称夭。吾今年已七十有二,有二子若此,不复为恨!”
说完,取下架上的飞景剑,拔剑出鞘,寒光如射,剑刃上映照出司马懿苍老的脸锐利的眼神,“天地开辟,日月重光。遭遇际会,毕力遐方。将扫群秽,还过故乡。肃清万里,总齐八荒。告成归老,待罪武阳!”
司马师安静的跪在地上,看着司马懿一边吟诵一边挥剑。
此诗乃当年征辽东所作。
公孙渊自持辽泽天险在手,不奉曹魏,与东吴为盟,自立称帝,毌丘俭征伐不利,明帝这才不得不派司马懿上阵,从而缔造了百日灭辽东的经典一战。
司马懿如日中天,作辽东歌。
肃清万里,总齐八荒!
这不是一个臣子能出口的言语。
从那时候起,明帝通过正常手段已经不可能压制司马懿了。
所以才派出刺客杨攸……
精舍之外,有下人来报,“太傅、大将军,陛下遣使至,赐相国、郡公之位。”
“皇帝就这么等不及了吗?”司马师低沉的怒吼了一声。
“大将军恕罪!”精舍外立即传来一声惊呼。
司马懿淡淡道:“无妨、无妨,陛下看不到吾,是不会安心的,也罢,见就见吧,子元,你这躁进脾性定要收敛。”
嘉平二年十一月,太傅司马懿固辞相国、郡公之位。
再为司马氏赢得一片称赞之声。
只是,自此之后,司马懿便真正的倒下了,倒在病榻之上,病情一日比一日加重。
洛阳的寒风愈吹愈烈。
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妆点了整座洛阳城,也渐渐遮住巷道墙角里的饿殍。
夏侯玄披着一件黑绒大氅,凭栏而望着漫天飞雪。
阁楼中,许允缓缓走出,“若太傅身死,无复忧矣!大魏终可复振。”
夏侯玄仿佛没听到一样,越发出神的望着落雪。
两人与司马师、何晏当年都是名满洛阳的名士。
许允回洛阳之后,便经常去拜访夏侯玄,多有提及杨峥之事,但夏侯玄对这个女婿从不置一言。
良久之后,夏侯玄才喟然一叹,“士宗何不见事乎?太傅犹能以通家年少遇我,子元、子上必不吾容也。”
风声呼啸,两人一起沉默起来。
围猎
高原之上,风雪虽在呼啸,但士卒的斗志依旧不减。
一个多月来,四折冲府各有斩获。
但都不是决定性的。
在府兵的攻势下,发羌、烧当羌、钟羌逐渐团结起来。
这些羌部当年都是人口十万以上的大部。
钟羌最鼎盛时,号称有精兵十万。
控制大大小小的羌部两百多个。
烧当羌当年更是与汉廷缠斗了近百年,虽然大不如前,但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发羌是三部中最有实力的,人口众多,地域广大。
六名斥候从风雪中步行归来,一走入大营,立即就有士卒为他们披上毛裘,端来热汤。
“报将军,烧当羌、发羌、钟羌集结大军于颇岩谷。”斥候半跪行礼。
钟羌失去大小榆谷之后,颇岩谷一跃成为他们最重要的生息之地。
“探明兵力没有?”尹春盘膝而坐,左右手各一列汉羌将校。
帐中燃着一盆炭火,暗红色的火焰软绵绵的,仿佛没有力气一般。
“不超过四万人。”
“等了这么久,还没有到五万。”赵登恨铁不成钢道。
九千士卒对五万敌军,是上阵。
九千对四万,就只能是中阵了。
帐中将领全都是三十以下,寒冷的高原更加刺激他们的斗志。
不过也有例外。
杜斌不以为然道:“天寒地冻,早点弄完早点回去,这荒山野岭的……”
说完还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引来一众人的侧目。
有怒视,有轻蔑,有怪异。
杜预在西平节节攀升,俨然是鲁芝、张特之下第三人。
杜家也在西平生根发芽。
不过作为这支远征军中少有的“文武双全”之人,杜斌还是受到了尹春的礼待。
尹春站起,望着呼啸的风雪,高原最寒冷的季节还未到来,片刻之后,开口吐出一团白气,“不能再等了,明日起兵,负七日之熟肉麦饼,攻占颇岩谷。”
颇岩谷是军谋司定下的第一阶段目标。
攻下此地,然后再建一折冲府,作为高原上大本营,吸收羌人,以战养战。
“唯!”十几名羌汉军将同时拱手。
翌日,雪更大了,遮蔽群山,天地间只有白茫茫的一片。
风却小了许多。
对于士卒来说,最难的不是打仗,而是行军。
雪天冰地,每走一步都是士卒意志的巨大考验。
府兵有很大的灵活性。
除了基础装备,很多经验丰富的羌人购买了鞜,内衬以羊绒,外裹以牛皮,十分适合雪地行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