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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会却摇摇头,“王凌和毌丘俭败于太急躁,司马氏已历三代,根基深固,而曹氏早就是朽木,皇帝杀了也就杀了,再立一个就是,司马家还怕这区区骂名?关键是士族,占田制加上五等爵分封,还有谁会反对相国?而我们在淮北的根基并不深厚,屯田被废,屯田客离散,我们能起多少人马?”
钟会清醒无比,手上三万多中军,加上两万多蜀军,根本无法动摇司马家的江山。
北面是卢钦,南面是石苞,西面是州泰,只要钟会敢动,就会重现当年毌丘俭的困局,被四面包围,泰山压顶。
石苞、州泰二人都是宿将。
而卢钦也非泛泛之辈,乃卢植之孙,范阳卢氏出身,在军镇中宽猛相济,政绩斐然,清正廉洁,不营私产,深得士卒百姓之心。
其沉稳持重,恰恰是钟会的对手。
蒋斌连连点头,“可惜大好时机。”
“时不利兮骓不逝,空有时,而无机,并非时机,相国不擅兵略,却擅人心,有他在,我们并无多少机会。”
“传闻相国只有五十……岂非我等没有机会了?”蒋斌诧异道。
这简直不是他认识的钟会。
居然会如此忌惮一个人。
不过转念一想,司马昭能在冯飒之战后迅速稳定人心,也非寻常之辈。
当街弑君这种事都出来了,中原士族没有一人为曹魏鸣不平……
是司马氏太强大,还是士族太道貌岸然?
钟会诡异一笑,“那就要看苍天能给相国多少寿数了。”
其后,淮北镇变得异常安分守己,钟会也低调起来,还按时上缴赋税,似乎只图苟安。
一封信从淮北送往洛阳。
“相国日理万机,当以身体为重,会在淮北,甚是思念,多为相国祈福……”
司马昭读着读着就咳嗽起来。
冯飒之战后,他身体一直不佳,现在又弄出当街弑君之事,心情更加沉郁,故友陈泰的死,也让他生出一丝歉意。
当然,这些对他的打击都不是致命的。
最大的打击是,他已经不可能走向朝思夜想的那个位置了。
曹髦溅了他一身的血,他不在乎眼下,也要在乎百年之后,为子孙考虑。
一个人理想覆灭,心气也就下来了。
司马昭明显的苍老了几分,身体也越来越差。
此外,杨峥称王对他的打击也不小。
还是秦王,明显是压住他的晋王一头。
钟会隔三差五的就给他一封信,不是表忠心,就是在说他有多怀念以往君臣相知的日子。
司马昭自然也知道钟会是在试探,只是现在的他的确腾不出手。
不然钟会就没有这么好的闲情雅致了。
“新帝登基大典已经完毕,封父亲为晋王,加九锡,我家子弟,尚未有爵位者皆封亭侯,赐钱千万,帛万匹。”司马炎恭恭敬敬道。
司马昭卧病在床,朝中大事皆由司马炎、贾充、裴秀、荀勖一同打理。
新帝曹奂,乃魏武之子燕王曹宇之子。
文帝曹丕十个子嗣大多夭折,只剩下一个明帝曹叡也不长寿。
而明帝三个儿子也早夭,过继曹芳为养子。
所以只能寻到曹宇一脉,曹氏之凋零也可见一斑。
“代我推辞了。”司马昭长叹一声。
既然无法走到最后那个位置,一个晋王要不要也就无所谓了。
拿了反而还夹在杨峥秦王之下。
刚刚当街弑君,才一个月就封晋王,对外也说不过去。
“儿领命。”司马炎立发委地,手垂过膝,士族由此吹捧他非人臣之相。
娶弘农杨氏之女杨艳。
身边聚集张华、羊琇、刘弘、夏侯咸、苏愉、严询等一众文武,贾充、裴秀、荀勖也与他越走越近。
当然,司马昭的选择不止司马炎,还有被过继给司马师一脉的司马攸,这些年名气也越来越大。
朝中支持者日盛。
原本司马攸才是司马家的继承人,当年被司马懿看重,所以过继给司马师,准备继承大统。
然而司马师早死,司马昭上台,风向就变了。
司马昭当然更倾向自己的嫡长子。
而眼下的局势,也只有更年长一些的司马炎才能镇住局面。
“钟会尾大不掉,他日必为大祸。”在一旁的贾充没有忘记老冤家。
司马昭闭眼沉思一阵,“先不动他,占田制推广数年之后,中原自安,钟会孤身一人,必败无疑。”
钟会想在中原打开局面,基本不可能。
东北面是山东士族,西北面是最密集的颍川士族。
钟会名声不佳,与士族之间的关系也不好,得不得他们的支持,也就无法挺进中原。
“既然相国不愿进爵,可令世子领晋公,早定名位,以安士庶之心。”贾充担忧的看着司马昭,话是这么不错,问题是司马昭的身体令人担忧。
司马炎眼神热切起来,新帝曹奂封他为抚军大将军,新昌乡侯。
不过这些都无法满足司马炎日渐膨胀的权欲。
这些年司马昭刻意培养,麾下的人才越聚越多,实力也逐渐壮大。
司马昭咳嗽两声,瞥了一眼司马炎与贾充,“更衣,随吾去拜祭玄伯。”
司马炎一脸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