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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珂抬起头,眼神锐利的看着川穆候:「穆候这是什么意思?」
川穆候只是慈祥的说道:「老朽能够有什么意思呢?」
「只是这分封成功的话,您的子嗣不也能够继承您的位置么?」
「谁能够保证,届时您的子嗣、您的国,不会成为下一个「秦」呢?」
「或许他日,便是陈奋六世余烈,出了一个「陈氏子政」,再次将这纷乱的天下一统呢?」
川穆候抬起头,他看着陈珂。
陈珂与他对视,只能够看见川穆候浑浊的眼睛,以及那眼睛中好像已经没有了任何光的童珠。
「陈奉常啊,您是怀疑我,还是怀念您自己呢?」
「您难道就没有这个信心么?」
「赢氏今日能够一统,为何他日陈氏不能一统?」
川穆候轻轻的咳嗽了几声,腐朽的声音在这小小的院子里回荡着。
此时屋外风雪开始飘落,那枯枝落叶继续飘荡着。
院子里的那颗大树不知是什么时候栽种下来的,如今看着感觉像是已经腐朽了。
他的根茎是否坏了,才会让他在冬日看起来已经像是要彻底腐败?
陈珂收回看着外面风雪的眼睛,声音幽沉:「川穆候何必试探我?」
他话音一转,只是说道:「更何况,即便是我愿意又能够如何?」
陈珂的语气中带着些疲惫和自嘲:「你们也太高看我了,我有什么本事呢?不过是陛下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你们当真看清楚天下大势了么?」
「你们当真明白,究竟是什么力量阻止分封了么?」
「你们真的明白,真的知道,到底是谁不愿意分封么?」
陈珂将手中的酒杯再次放在桌子上,幽幽的说道:「若是你们不知道,那我也不介意与你们说一说。」
「若是你们知道,你们又是怎么能够信誓旦旦的与我说这话的?」
川穆候与川阳君一下子就听出来了陈珂话里面的语气,当即对视一眼都是笑了。
沙哑的笑声从川穆候的口中传出。
他只是说道:「我知道陈奉常在担心什么,但陈奉常何必担心呢?」
「他在怎么强大,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身后没有宗族的支持,身边没有大臣们的支持。」
「他还能做什么呢?」
川穆候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只要奉常支持我们,我们自然会
找到足够多的人。」
陈珂却摇了摇头,再次放下手中的酒杯。
「我的支持无关紧要,所以川穆候也不必再此寻求我的支持。」
陈珂低着眼帘,像是被漆黑色的墨淋透了的衣衫,又像是角落里那一片遮挡住了灰尘的阴影。
「穆候不必多废心思了。」
川穆候神色不变,只是看着陈珂说道:「陈奉常的心思,我们自然是明白的。」
「您说您会默认,那么我们便是信了您。」
「我们也不会强行要求您支持我们,帮助我们,您可以站着当一个看客不是么?」
「这并不会影响您。」
「只要您不继续对宗族出手就好了。」
「等到了那一天的时候,您完全可以作为一个「陛下」的忠臣站在陛下的身边,而陛下为了制约我们这些宗室,必然是会想要找一些力量的。」
「此时,一直站在陛下身边的忠臣您,以及其余的几位重臣都会被分封,而且领土不会小。」
川穆候好似是不在意的说道:「如今您将蓬来洲治理的那么好,难道不愿意未来的某一日,蓬来洲属于您?」
他看着堪舆图说道:「听闻陛下最开始的打算,是将沿海六郡全然划给您。」
「我倒是觉着,蓬来之名,据说乃是海外仙岛,只是六郡如何能成?」
「九位极数,蓬来当有九郡之地啊。」
陈珂的神色微微一动,继而只是依旧神色淡漠的看着川穆候。
「我如何能够左右陛下的想法呢?」
他轻笑一声,看着川穆候、川阳君说道:「若是无事,我便先行离开了。」
「家中尚且还有事情需要珂处理。」
说着,便站了起来。
经过那一片长长的走廊,穿过风雪便离开了。
等到陈珂离开了之后,川阳君才是扭过头,看着坐在身边的川穆候。
「您真的要给他沿海九郡?当年晋国的土地,也不过只是如此。」
川穆公只是笑了笑:「当他有了沿海九郡,他还会满足于当一个王么?」
「若他不满足于当一个王,最先与他产生纠纷的,就是如今的陛下,陛下难道是一个好人么?」
「他有异心之后,陛下便会号令我们勤王。」
「大秦所有锐士昔年可以打下来天下,如今难道就不能够打下来一个「陈」国么?」
川阳君有些哑然,他只是说道:「原来您是打着这样子的主意,只是不知道陈珂是否会入钩。」
公子惠对陈珂还是比较了解的,这么明显的阴谋,陈珂怎么可能是看不出来呢?
若是看了出来,事情还会按照他们的心意去发展么?
川穆候只是说道:「这不是阴谋,而是阳谋。」
「我在赌。」
「赌陈珂会觉着自己能够抵挡得住这大秦的进攻,赌陈珂会觉着自己到时候能够隐瞒得住咱们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