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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城通往内城和皇城的明德门下,数十身着皮甲的黑衣人凝立在雨中,手持长枪,冷视着踏着厚重雨水步步走来的王霖。
这数十黑衣甲士身上发散着浓烈的血气和杀气,这一定是身经百战的西军精锐,这种气势非寻常军卒可比。
不好!
王霖心内大震,他到此时才陡然意识到,东京或许要出大事了!
否则,六贼岂能齐聚京师,蔡京童贯的人岂敢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在东京城中派军兵截杀自己!
而关键是,把守宫禁的禁军军卒竟在做壁上观。
图穷匕见了
然而箭在弦上,却不得不发。
王霖深吸口气,陡然转身就向来时的城门奔去。
“杀!”
数十黑衣甲士怒吼着追杀上去。
王霖知道自己必须马上冲出城去,与城外燕青统率的两千兵马汇合,否则孤身一人陷于东京,必死无疑。
他当机立断顿发动技能神行,整个人的身形在大雨中化为一道光影,转瞬间就冲至城门前。
把持城门的禁军头目率数十兵卒将他团团包围起来,王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那苍凉凶悍的虎啸震动雨幕。
包围过来的军卒被震得耳膜鼓荡,王霖眸中杀气腾腾,他拔出腰间佩剑,左右挥动,锋锐的剑气斩断雨幕,凡到近前的军卒都被他毫不留情一剑刺死,血流满地又很快被雨水冲刷干净。
待童贯的西军甲士冲至跟前,王霖早就杀出重围,入了城外的伏虎军军营。
与此同时,狂风暴雨中的大宋皇宫一片死寂。
延福宫。
官家赵佶身着鹅黄色便袍,无力靠在御书房的软榻上。
皇城司正使欧阳振宁疾步而入,抱拳躬身道:“官家,臣奉命率本司五百甲士来到,请圣上吩咐!”
赵佶声音嘶哑,摆了摆手道:“欧阳爱卿,你就带人去东宫,保护太子到延福宫来与朕在一处。”
欧阳振宁沉默片刻,道:“回官家,东宫被禁军包围,臣的人难以进入东宫!”
赵佶陡然咆哮起来:“蔡京老贼,他到底还是要反了!”
“朕如今才恍然大悟,悔不当初啊!!过了上元节,朕有意让这老贼辞官归隐,朕还想他当时为何答应得这么爽快,结果都是他设连环计诱骗了朕,将那王黼连升三阶,荐拔为少宰,又将李纲、吴敏这些铮臣贬谪驱逐出京,又借故命张叔夜率军巡视河北燕云边境……”
“蔡京老贼虽然公开上了请辞返乡的奏表,但朕却无法准了,因为政事堂还是被他的门生故吏掌控,三衙复又被他蔡家孽子主事,太子这个太尉形同虚设,朕这个官家成了孤家寡人,有心无力了呀……”
“随即,童贯从西军返回,梁师成自淮南而来,就连朕一向最器重的朱勔,也自苏杭返京……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以为朕不知道吗?”
赵佶喊得声嘶力竭,歇斯底里。
因李师师之死,赵佶与蔡京的矛盾公开化,而在正旦前就达到了巅峰。
欧阳振宁面色复杂,躬身不语。
赵佶铁了心要办蔡京,蔡京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所以帝相之争,早就如火如荼了。
而在这个时候,青州慕容彦达私采银矿和屠杀百姓案事发,本来只是暗流涌动的朝堂顿时被扬汤止沸,捅破了最后一层相安无事的窗户纸。
赵佶终归还是那个软弱无能的赵佶,蔡京果断出手,等赵佶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时,为时已晚,图穷匕见了。
太子的禁军兵权被架空,东宫在三天前被变相软禁。
而皇帝此刻能动用的,也就是皇城司这五六百甲士了,最多也就能护住延福宫周全。
目前东京局势不论朝堂还是禁军,已经被蔡京牢牢掌控。
实际东京上下都想得极为透彻,蔡京当然不是想要谋反篡位当皇帝,而是准备毕其功于一役,胁迫宋徽宗先废除太子赵桓,再改立宗室越王赵偲为太子,最后再宣布退位,禅大位于赵偲!
赵偲是宋神宗遗腹子,十四皇子,封越王,也就是赵佶的十四弟。
赵佶发作半天,终归又意兴阑珊下去,他突然从软榻上翻身坐起,压低声音道:“朕的门生,伏虎军使王霖,可曾到京?”
欧阳振宁拱手道:“官家,臣刚得到消息,王軍使的确于今日抵京,但似乎只带了两千兵马,又被阻在城外……”
赵佶顿时失望透顶,瘫倒下去,口中呢喃自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欧阳振宁默然退了出去。
也许从青州来的王霖是皇帝动用的最后一枚奇兵,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但凭王霖那区区两千人马,能让东京翻天吗?
毫无半点可能。
越王府。
赵偲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个闲散亲王也有被推上皇帝宝座的一天。
接下来的一切都根本由不得他了,蔡京想要做什么,赵偲心知肚明,但对于赵偲来说,哪怕是做个傀儡皇帝,也强似这无职无权的虚名越王吧。
侧妃陈大眉、陈细眉是对双生姐妹,一起嫁给越王时才十四岁,如今已经为赵偲生儿育女,相濡以沫了十余年。
陈大眉端过一碗莲子羹来,柔声道:“王爷,吃些莲子羹,润润喉咙吧,你这两日上火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