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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桓游目四顾,殿中早已不见了皇城司都指挥使薛集让和恽王赵楷的踪迹!
赵佶瘫坐在龙椅上大叫道:“王霖,王霖何在!救驾啊!!”
……
沉沉夜幕下。
宫城被黑压压一眼望不到边的龙威军一部、皇城司宫禁宿卫和龙惠军的万余人团团包围,刀枪碰撞声此起彼伏。
两千龙骧军虽然都聚集在宫城之上严阵以待,做好了严防死守的准备。但谁都很清楚,力量对比悬殊太大,而且皇城之外的东京外城还不知什么情况,目前宫城与外界完全消息隔绝。
赵佶带着众臣登临城楼,倒抽一口冷气,他望着眼前已经攻下瓮城的叛军高喊着“清君侧”的口号铺天盖地冲向自己所在的宫城,眼前一黑,就栽倒在身侧的赵桓怀中。
火把林立,亮如白昼。
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宫城的恽王赵楷身披甲胄,胯下白马,手持长枪,威风凛凛从瓮城之外驰来。
她的眸子里流过一团火
赵楷优雅的嘴角挑起一抹丝毫不加遮掩的讥诮。
他在马上抬头仰望城门楼上那一张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他们中不乏愤怒,但更多的是震惊和畏惧。
到了此刻,他再也不想伪装了。
他这数年来的隐忍和谋划,羊都养肥了,终于到了宰杀上桌的最后时刻。
他身后,进士出身的校书郎蔺凛,从怀中掏出了原本由新科状元秦桧执笔的“诛君侧檄文”,抑扬顿挫地朗声颂念。
一万五千余叛军高高举起手中长矛,口中爆发起雷鸣般的怒吼:“诛君侧,杀失德太子桓!”
赵楷淡然一笑,挥挥手,叛军凛然归于沉寂。
五万京营禁军,两万驻训在南京商丘,另外三万中的一万为他所用,还有一万被隔绝在外城。
真正忠于赵桓的一万龙骧军除两千人守卫宫城外,其余驻扎皇城大营,此刻或死或降,宫城已经成了他手上的棋子,唾手可灭。
城门楼上,赵佶几乎都站不稳了,只能靠两个小黄门左右架着,才能勉强支撑。
而在赵佶左侧,赵桓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他是有想过赵楷会铤而走险,但总自恃京营禁军掌握在自个手里,结果现在来看,一切都是表象,他这个三弟隐藏得比任何人想得更深。
张叔夜的面色极度难堪。
作为京营禁军的掌舵人和直接指挥官,当朝太尉,麾下龙威军一部倒向恽王而他居然未知,这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李纲怒发冲冠。
他那双青筋暴跳的苍手死死扣住城墙,沟壑纵横的脸上近乎狰狞,大喝道:“恽王!汝乃大宋贵胄,当今皇子,私通禁军,举兵宫城,视若谋逆!”
赵楷笑了,这老东西还真有趣,窗户纸都捅破了,还嚷嚷什么?这些义正辞严的话,还是留在大殿上去讲吧。
现在,只有你死我活!
赵楷随之淡然道:“李相,莫要气急败坏,伤了身子。孤还指望着,将来李相能替孤治理国政,都率天下呢。”
赵楷此言一出,同在城门楼上的吕颐浩等人面色微变。
实话讲,赵楷走这最后一步棋并未与他们协商通气,吕颐浩这些人也未曾想过,赵楷会行兵变直接包围宫城。
赵佶颤声道:“孽子,你意欲何为?”
赵楷纵声大笑:“父皇,我等今日举兵清君侧,还请父皇废东宫,杀赵桓,禅帝位,立新君!”
“孤为新君,父为上皇,这大宋天下,在孤手里,定当四海康宁,天下一统!”
“如若不然,宫城化为齑粉,今夜,将无一人存活!”
苍凉的军鼓声撼天动地,一万五千恽王军齐声高呼“恽王万岁万万岁”,弓箭上弦,刀枪向外,做好了随时攻城的准备。
赵佶父子面如土色。
实际不要说他们,就是城楼上的满朝文武心里也大抵如明镜一般,今夜即便赵佶废了赵桓,赵楷也定然不会放过赵佶。
如果说方才在大殿之上,他要的或许还是一个表面上的大义名分,而现在,这最后一层遮羞布也揭开了。
他这是要血溅宫城,改朝换代!
燕王和吴王等宗室挤出人群,躬身齐声道:“还请官家速做裁夺,废赵桓立恽王,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吕颐浩等人却默然往后退去。
他们是想扶植恽王登基,然而却不愿行此大逆不道之举。
吴敏一个健步挡在赵佶和赵桓前头,怒斥道:“吴王,燕王,汝等作为大宋宗室,竟与逆贼勾连,在此逼迫官家,该当何罪?”
张叔夜面上浮起一抹决绝来。
他陡然振臂高呼:“吾乃太尉张叔夜!龙骧军听令,恽王谋反,举兵逼宫,吾等当誓死保卫官家、太子,与大宋社稷共存亡!!”
张叔夜亲自持刀上前,冷然道:“将吴王、燕王拿下!再有妖言惑众者,逼迫官家太子者,杀无赦!”
楼上群臣默然无语,面色各异。
赵佶嘴角哆嗦着望向身前的赵桓,这对父子在这生死垂危的关头,终于真正和解。
赵桓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拜在赵佶身前:“儿臣罪该万死,若儿臣一死,能换父皇和大宋江山永固,儿臣愿以死殉国!”
赵佶颤巍巍扶起赵桓来,叹息道:“纵你一死,朕也难逃此劫。朕到现在才明白,他算计的其实不是你,而是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