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莺娇燕婉。
任狂客无肠,王孙有恨,莫放酒杯浅。
垂杨岸、何处红亭翠馆?如今游兴全懒。
山容水态依然好,惟有绮罗云散。
君不见,歌舞地,青芜满目成秋苑。
斜阳又晚,正落絮飞花,将春欲去,目断水天远。”
王霖吟完,全场缄默不语。
旋即,场外士子有些不通世故者忍不住鼓掌喝彩叫绝,而即便是杜成这些场内人,也都面面相觑,心中赞一声。
燕青站在外围心中大赞:王爷如此大才,羞煞江南一地士林!
若说前面一首落花绝句,尚引不起江南士子共鸣,但这阙摸鱼儿,却直接写尽了江南风流和西湖风情万种。
珠帘轻响,适才那个美婢走出来,毕恭毕敬递给王霖一张字条,上面是娟秀柔美的两行字:“妾名朱淑真,家居柳林巷。”
珠帘内,朱淑真幽静的声音再次传来:“韩公子才学绝不亚于山东王霖,这阙摸鱼儿,奴甚喜欢。若公子不嫌弃,来日可往奴家一聚!”
这话一出,众人皆惊。
杜成这些人忍不住腹中直骂,好个不要脸的贱婢,竟然公开引男人去家,廉耻何存?
况且,这不是公开打钱子仪的脸么?
钱子仪的脸色阴沉似水,肩头都在轻颤。
王霖也稍稍有些意外。
他不认为自己随意抄两首诗词就能引得美人当场倾心,这不至于。
尤其是朱淑真这种极擅长诗词的才女。
此时说出这般话来,怕是故意说给钱子仪听得。
拿我当刀?
王霖淡然一笑,却是不动声色将纸条儿折起,又塞进怀中,尔后向钱子仪拱了拱手:“子仪兄,在下告辞!”
完了,王霖扬长而去。
众人目瞪口呆。
楼外楼下,燕青笑道:“王爷,此番王妃兄长韩庭怕是要名动江南了。不过,王爷此番,那钱子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王霖点了点头:“这位真娘子也不简单。竟能不惧江南王的权势,直接引我归家,虽然她有拿我做伐的嫌疑,但我还是佩服她的勇气和胆魄。”
“王爷,两浙转运使钱钟书窃据江南高位,擅权谋私,钱家五年来横征暴敛,还贩卖私盐,此人为江南祸乱之源,远甚于杭州造作局主事孟买。”
燕青躬身一礼:“王爷要撬动江南这盘棋局,拿钱家下手是对的,但属下以为,王爷不宜亲身犯险。”
“小乙,江南风高浪急,我今日无非是点了一把火,先看看能不能烧起来再说吧。”
王霖回头望去,楼外楼中急匆匆走出一个着青衣的中年男子。
此人远远拱手道:“韩公子,请留步!”
“在下乃两浙转运使钱相公家大管家钱勇,奉我家大公子命,请韩公子留下寓居杭州之所,明日我家公子当亲自拜访!”
王霖淡然一笑,扫了燕青一眼。
燕青立时道:“我家公子住在杭州城严官巷,烟雨客栈。”
钱勇面色一变。
这严官巷就在朱淑真家所居的柳林巷对面归仁坊,直线距离不足五百步。
……
楼外楼。
所谓的西湖诗会随着王霖两首诗词的问世,以及朱淑真半路退场,也就不了了之。
钱子仪眉清目秀的脸上浮起一抹狰狞。
孟东林拱手道:“大公子,此人号称居在严官巷,莫非与真娘子早就相熟,而今日,莫非就是来搅局的?”
杜成冷笑道:“这还用问?八成是这样。子仪兄,此事不虚你出面,交由小弟就好。”
“派几个人过去,抓起来打一顿,撵出杭州城去。或者直接打死,沉入钱塘江!”
钱子仪怒形于色斥责道:“胡扯!此人诗才不俗,怕是大有来头,尔等莫要妄生事端!”
钱子仪略一思量,冷道:“钱勇,派人盯住这韩庭,若他只是来江南游学,赏玩风景几日便离去,也就罢了,若是……”
“若是他真去柳林巷拜访真娘子……”
钱子仪眸中厉光一闪:“少不得,本公子就要亲自去掂量掂量他的份量了。”
“吾先去了。”钱子仪匆匆而去。
薛廷在一旁皱了皱眉。
他真是搞不懂,那朱淑真固然国色天香,又有些许才学,但却是个弃妇。
杭州城中像朱淑真这般颜色的女子不说比比皆是,但西湖画舫上那些花魁,哪个不比她强?
以钱子仪的身份,想要什么女人办不到,非要纳一个弃妇回去当小妾。
可偏偏这朱淑真还不识抬举。
孟东林道:“薛兄,不如你我去帮子仪兄将这朱淑真抢了来直接送进钱府去……为了区区一个小吏弃妇,如此大费周章,实在是让人无语。”
薛廷大笑:“老孟,某劝你莫要多管闲事,这子仪兄啊,怕就是好这一口,这朱家女越是百般不从,他或许越觉得有乐趣,我们插手,反倒是不美了。”
孟东林冷冷一笑:“既然如此,那就把那姓韩的小子宰了,免得惹麻烦!”
“一个外乡人,管他作甚?钱家在杭州,在江南,是何等人家,子仪兄想要的东西,还能逃出他的手掌心去?”
“走吧,去我府上,我新买了两个扬州瘦马,不如兄弟们一起高乐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