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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徐家与郑凯多年的往来书函,及利益输送的账目,都是物证。
除此之外,此刻的徐氏庄园内还藏匿着徐家从运河上掳来的数千斤雪花盐,这同样还是有利的物证。
故,徐岚很清楚徐家已经没有半点退路。
他只能裹挟其他七家盐商和扬州地方官军,与王霖决一死战。
东京那边他也做了充分的安排。
只是他没想到王霖来得会这么快,提前了两天。
实际他也不知,京里文臣乃至言官们的攻击弹劾,王霖从未放在心上。
而一门心思等着王霖从江南给运钱回来解内库之难的官家赵佶,也绝不可能轻易将王霖召回京去。
水路上,史进和杨宇何统率的五千宁海军还在扬州之外,毕竟冬季无风,运河上行船缓慢。
可在陆路,四五百里路长途奔袭,虎神卫只用了不到六日。
终于在宣和二年,新年初一午夜前抵达扬州。
……
除夕的东京,灯火连天,这座在当下这个时代堪称最宏伟、最繁荣的城市,节日的喜庆气氛弥漫夜空。
赵佶在今日正午时分,收到了王霖的八百里加急密报。
得知王霖查办两浙路转运使窝案,抄家所得数百万钱以上,不日将押往京师充入内库。
皇帝心花怒放。
他已经尝到了抄家敛财的甜头。
内库空虚,他连场像样的御宴都不敢摆了。
这些日子,过得苦哇。
骤闻喜讯,赵佶即刻下昭,命在延福宫林德殿设守岁宴,召满朝五品以上文武大臣入宫饮宴。
所谓君臣同乐,共话守岁。
也算是给文武朝臣的一种福利了。
宫中放起了绚烂烟火,唱起了大戏,各色美食川流不息送进大殿。
自恽王赵楷谋反以来,朝中的气氛一直异样沉闷。
皇帝也渐渐变了心性,很少上朝的赵佶如今基本上保持着三日一小朝,五日一大朝的节奏,不再像过去那般大半月都不露一面了。
如此一来,监国太子赵桓的作用就无限降低。
而赵桓也多数时间都在东宫闭门不出。
李纲和吴敏等人虽然觉得皇帝变得有些陌生,但勤政毕竟是好事,只是从骨子里来说,他们都很清楚,这位今上是永远也不可能变成一代明君的。
一时的勤政,无非还是对于权力的独揽。
以及,对于太子赵桓的高度防范之心。
赵佶端坐在殿中龙椅上,满面欢笑。
两个小黄门从内殿转出来,展示着赵佶亲自写的一首绝句,是王安石的元日: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门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赵佶高声吟诵,众臣齐声称赞,互道一声元日安好,祈愿大宋江山社稷安稳万年。
赵佶眼角的余光扫向空荡荡的一侧,淡淡道:“太子何在?”
黄坤忙躬身道:“回官家,太子殿下最近闭门读书,说在东宫守岁,就不来饮宴了!”
赵佶嘴角一挑:“传召,命太子即刻来林德殿,陪朕与诸位爱卿饮宴守岁!”
小黄门匆匆去传召。
赵桓随后就到。
“儿臣拜见父皇!”赵桓毕恭毕敬大礼参拜下去。
抬起头来时,突然见到赵佶那张亲切温和的面孔,眸中笑意融融,赵桓心头一动,却是感觉如此的陌生。
“太子,今日除夕,朕在林德殿设宴,与诸位爱卿守岁。汝为监国太子,未来大宋储君,焉能不至?快坐吧。”
“谢父皇。”赵桓缓缓坐在了他的储君位置上。
李纲、吴敏、种师中率文武群臣上前参拜。
赵桓心中淡然,却是起身回了半礼。
正在此时,突然传来震破夜空的激烈鼓声!
鼓声突兀而劲烈!
赵桓吓一跳,手中刚捏起的一块糕点瞬时落在地上,而满朝文武陡然色变,都齐齐扭头望向殿外。
扬州。
徐氏庄园。
统一着装的虎神卫紫色洪流般在庄园外列阵,杀气腾空。
打头的王霖白马银枪,不怒自威。
星空皎洁,火把高悬,亮如白昼。
徐岚站在庄堡上深望着王霖,徐徐道:“不知渤海郡王为何率军围我徐氏庄园?我徐家世代为大宋皇商,为大宋盐业呕心沥血,贡献盐税无数,不知触犯那条大宋律法,值当堂堂王驾千岁,亲自率兵来攻?”
燕青拍马上前,大喝道:“徐岚,汝扬州徐家涉杭州贩运私盐案、结党杀人案、假以河盗名义掳掠商船案及宁海军前都指挥使郑凯谋反案,证据确凿!”
“今王驾千岁持天子剑,奉旨查办,王爷有命,若你徐家能即刻缴械投案,便只诛首恶,不及其余和内眷。若再如这般聚众对抗官军,视同谋反,必灭九族!”
徐岚狂笑不止:“渤海郡王奉旨巡视两浙,咋跑到淮南东路来了,我扬州盐商一向安分守己,守法经营,又何曾涉什么杭州重案?王爷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莫非想要以莫须有之罪,谋夺我徐家家财不成?”
徐岚深沉的目光投向城门骚动的扬州城。
心中更加有恃无恐道:“我徐家自二百年前就入扬州营运盐业,为大宋财赋贡献更是鞠躬尽瘁,若渤海郡王想倚仗权势,企图加以刀兵,谋害我百年大族,那也是痴人说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