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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王霖说要率军入辽营救遣辽使团,这话他是不信的。
张叔夜拱手道:“王爷孤军深入辽境,下官以为不妥,若为金人主力所困,怕是凶多吉少。”
王霖笑笑道:“所以,才请张太尉起河北主力,过易州,佯攻幽州,摆出我大宋要趁机收复燕云十六州的姿态。吸引完颜宗望回援,策应我大军完成使命。”
张叔夜猛挑眉梢,一丝喜悦是藏不住的。
辽境被金所灭,现在乱成了一锅粥。
张叔夜这段日子不知思量了多少次,想要趁金人立足不稳,率军突入幽燕,取了燕云十六州,完成大宋人的百年梦想。
但没有朝廷允许,他不能轻易出兵。
王霖缓缓从怀中掏出枢密院签发的调兵公文,命燕青递给了张叔夜。
他又道:“张太尉,此次只为佯攻,虚张声势,调虎离山之策。至于幽燕之地,暂时不取。”
张叔夜沉默下去,良久才道:“王爷,其实趁金人立足不稳,我大宋三路兵马齐出,光复燕云十六州指日可待。”
“张太尉,燕云之地落入辽人之手百年之久,燕云之地蛮夷杂处,汉民不占主流。而即便是北地汉民,也人心不思归宋,此刻,我军即便趁乱攻取幽燕,也绝对守不住。”
“一旦金兵反应过来,大举来攻,加上辽人乱兵作祟,我大宋兵马深入险境,最终也只能损兵折将,得不偿失。”
“下官知王爷所言甚是,但……”
张叔夜头上白发苍苍,颤巍巍道:“王爷,若不取幽燕之地,日后待金人修整完毕,必将从云中、河北两线大举进攻我大宋,这河北之地,一马平川,最终,是守不住的。”
作为河北主帅,张叔夜最了解河北军情况。
怠于军备,兵力单薄,军心不安。
靠河北军阻挡入侵金兵,几近于痴人说梦。
所以他一直在盘算,是不是以进为退,将战火前移至燕云之地,延缓金人的入侵时间。
王霖缓缓点头。在大宋朝野上下,张叔夜是难得的一个明白人。
不像其他朝臣,至今还抱着与金联盟,互为兄弟之邦的幻想。
但失去了辽作为屏障,河北是守不住的。
即便是将西军主力调至河北,也无济于事。
金军全部都是骑兵,经灭辽大大小小百余战,气势如虹,以步卒为主的宋军本身就处在下风。
这是胎里的弱啊。
张叔夜慨然又道:“为防金兵长驱直入京师,老夫早与河北军诸将立下遗书,发下血誓,将以身许国,不计生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也不让出一寸土地!
死战殉国!金人若是要过,须得从我等尸体上踏过去!”
张叔夜身后,河北诸将面露慷慨之色。
自打金人大举灭辽的消息传至河北,河北守军就知道,金人大举入侵的时间已经迫在眉睫。
大战,不可避免。
作为边将,他们明知以河北军之羸弱兵力,以河北之地毫无险峻之地势,与金人铁骑对抗,相当于是螳臂当车,迟早都是一个死字。
但军人马革裹尸也是寻常事,食国俸禄,当为国战死,也是边军之宿命。
这些边将都做好了必死的准备。
王霖心中一热。
他翻身下马,向张叔夜等河北诸将躬身一礼。
这群铁血边将,值得自己一拜。
河北军是扛不住金人南下的脚步的。
河北沦陷是迟早的事。
他只能指望张叔夜能率河北军尽量与金军周旋,给他争取来更多的时间。
……
太原府。
河东宣抚使、兵马大总管、种家军主将种师道官衙。
太原府知府张孝纯率其子张灏匆匆而入,正堂上,种家军诸将及西军大将姚古等人悉数在场。
现在的种师道,已经是年过七十的老翁了,但白发苍首,精神依旧矍铄。
作为种家军第三代的主将,他一辈子生在军中,长在军中,镇守边陲,抗击西夏,战功赫赫。
自去载从秦风路防御使任上调至太原,他已经将太原这座古城打造得固若金汤。
张孝纯拱手道:“相公,下官得报,那齐王王霖,率大军进入河北真定,似有突入辽境的迹象。”
此言一出,种师道子种浩、种师中孙种为立时并肩走出,怒道:“父帅,逆贼王霖谋害大宋储君,杀我大宋忠良之将,罪孽滔天,还请父帅下令,某愿与种为起兵两万,突袭河北,将此贼杀之,为叔父报仇雪恨!”
梁红玉擂鼓助阵,王霖与金首战
种师道沉默不语。
种师中死于王霖之手,消息传至太原,种师道痛不欲生。
而种家子弟更是义愤填膺,日日都闹着要起兵诛君侧灭王霖。
太原知府张孝纯与其子张灏对视一眼,却没有吭声。
兵马统制折可求则与姚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一言不发。
关乎种家的私仇,他们还能说什么呢。
但西军却是朝廷的西军,岂能沦为报私仇的工具?
种师道向儿子和侄子投过威严的一瞥。
淡道:“王霖为大宋齐王,总领枢密院事,领太师衔,我河东西军以何名义起兵讨伐之?”
“清君侧?当今大宋天子仍为今上,储君为官家九子赵构,皇宋基业尚在,朝廷大义健存,我辈为朝廷兵马,岂能因私仇而动刀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