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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倒背双手,淡然道:“合不勒,尔等蒙古人对朕不敬,本该死罪。但朕念在你们为化外蛮夷,不通礼数,特法外施恩,网开一面。
你们这些蒙古勇士,不论是谁,无论是一对一,还是群殴,无论赤手空拳,还是持械来攻,只要能伤得了朕,朕都可放尔等归去!
众臣听旨,若蒙古人赢得了朕,可恕其无罪,放归蒙古!
但朕有言在先,所谓刀枪无眼,朕不会手下留情,若是死在朕手上,也是你们命中注定。”
王霖此言一出,诸国使臣都面面相觑,倍觉匪夷所思。
他们本来以为皇帝要派出大燕勇士与蒙古人进行对搏,胜者走,败者亡,公平公道。
却不料竟然是皇帝亲自出手,而大燕群臣武将,竟然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了皇帝安危反对。
西夏国相郑远水凝望着面色淡漠的皇帝,他早就听闻王霖勇武冠绝大燕,但……这群蒙古人也个个都不是善茬,皇帝之尊,与蒙古猛士搏命,这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些?
郑远水环视周遭严阵以待的锦衣卫和大燕御林军,心头暗道:莫不是皇帝这是要借故将这群蒙古人给全部杀了?
他觉得没有必要。
蒙古人再狂妄,也是使臣。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皇帝为何一定要将这群蒙古人置于死地?
他哪知王霖真正想杀的是合不勒一人,而至于当着各国使臣的面为之,自然也是为了震慑群蛮。
他要引诱蒙古人来攻,岂能不多杀几个蒙古人?
一群蒙古人气得浑身颤抖。
天可汗!
众目睽睽之下,合不勒面色狰狞。
至此已经毫无悬念,大燕皇帝王霖要借故对蒙古人发难。
虽然合不勒并不认为,王霖会下狠手将蒙古使团灭杀在河北,从而引起蒙古各部与燕国的战争,但也隐约猜出王霖的真正用意——借蒙古人的鲜血,来威慑诸国蛮夷。
而这也意味着,随自己来大燕的蒙古勇士,绝大多数要死在异国他乡了!
合不勒心中泛起一抹浓重的懊悔和愤怒。
不该来大燕!
不该对燕人抱有不该有的奢望!
现在的大燕,已经不是过去的大宋了!
合不勒浑身颤抖,他抬头望着湛蓝的天宇,那天空上有一只雄鹰掠过,他在心里默默对长生天发誓,若是此番他能逃离真定,他定将举兵攻入雁北,以牙还牙以血还血,用成千上万的汉人首级,告诉王霖,蒙古人不可轻辱!
孛儿只斤,乃蒙古雄鹰!
高贵的黄金血脉!
合不勒压住满腹的怨愤,望向王霖缓缓道:“请问皇帝陛下,此番搏斗,赢者不罪,可放归蒙古?”
王霖淡然一笑:“朕乃大燕皇帝,君无戏言。当着诸国使团之面,朕岂能出尔反尔?
朕还是那句话,不拘尔等蒙古人用何等手段,是一对一,还是群起而攻之,朕一概都接着便是。但凡朕输了,朕将兑现承诺,放尔等离开大燕!”
合不勒目光闪烁:“孤以长生天起誓,蒙古人但能离开河北,也必回报陛下今日之恩德!”
几乎所有使团成员的目光都投射在合不勒身上。
眸光复杂。
好生彪悍的蒙古人,如此危局形势下,竟然还敢当众威胁大燕皇帝!
张浚等人面色震怒,却依旧保持着异样的平静。
皇帝执意要这般做,当然是提前与他们通了气的。他们知道单凭个人勇武,天下无人是皇帝的对手,区区一群蒙古人,在真定城中,还能翻了天不成?
大概只有燕青才真正明白皇帝的用意。
皇帝是想以合不勒这些蒙古贵族的人头,引得蒙古各部震怒,举兵来攻。
若是蒙古当真闯入皇帝提前布下的口袋阵,蒙古铁骑再彪悍再骁勇,也难以逃脱覆灭之局。
但皇帝又不愿意让礼仪之邦的大燕背负诛杀来使的罪名,所以才百般设计以合不勒不敬为由,以皇帝个人与蒙古人私斗为幌子,杀蒙古人一个人仰马翻!
此为朕一人之怒,与国无关也!
王霖静静望着合不勒。
此人头上的淡紫色气运氤氲若有若无。
王霖体内的气运之龙已经受到激发,自体内冲天而起。
一条五爪金龙漫天盘旋,龙吟惊天。但旁人是看不到气运的,唯独气运者合不勒隐隐觉得眼前的大燕皇帝威武霸气渐起,直刺苍穹,压力如泰山压顶般扑面而来,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合不勒冷汗直流。
……
行宫演武场。
各国使团,大燕朝臣,宫禁宿卫,锦衣卫,宫中嫔妃——朱涟也带着诸女出来远远坐在看台上看热闹,至于花蕊扈三娘和梁红玉,也自披甲执剑,带着数十女军出现在演武场边缘。
花蕊手中的秀弓紧攥。
数百人的围观下,合不勒知道自己和自己麾下的蒙古勇士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
合不勒向自己身边的蒙克使了一个眼色。
蒙克微微点头,面色悲哀。
合不勒会第一个下手,若是合不勒死在大燕皇帝手上,蒙克将率其余蒙古人不计手段,刺杀王霖,为合不勒报仇。
管亥已经被释放,此刻也在演武场上。
合不勒冲管亥行礼道:“安达,此次若是某死在燕国,还请安达率其余人返回蒙古,为谋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