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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沂中听皇帝如此风趣,也笑道:“皇上,河南郡王是到了年纪,该娶妻了。”
王霖缓缓点头。
他突然想起自己倒是疏忽了这事。
他准备明儿就跟宗泽提提这事,让宗泽出面帮赵构物色一个合适的婚配人选。
两人说着话,目光偶尔也瞥向对面的白玉楼。
此楼雕梁画栋,极尽奢华,三层相高,五楼相间,五座楼之间,又各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珠帘绣额,灯火晃耀。
楼上笙簧聒耳,鼓乐喧天,灯火凝眸,欢客如蚁。
王霖见孛儿台吃相不雅,忍不住微微一笑,也不管她。
杨沂中唤伙计要了一壶酒,王霖自斟自饮,吃不到数杯,只见隔壁阁子内走出一个面相粗狂的三十出头的汉子来。
此人锦衣玉带,油头粉面。
此人正意欲召唤伙计上酒,突然扭头瞥见了孛儿台,那双色眼顿时就眯缝起来。
孛儿台天姿国色,又带有些许异域风情。
汉子一看就有些留恋不舍。
他晃荡着身子,借着酒意,大步走来一屁股就在王霖这桌坐下。
杨沂中勃然大怒,正欲发作,却见王霖不动声色摆了摆手。
汉子啧啧称赞道:“啧啧,好一个美貌的小娘子……这真定城里,还真是头一回见呐,比那边(指白玉楼)的花魁还勾人……”
孛儿台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遇上了当街调戏良人的街头恶霸了。
不过她觉得很新奇。
她过去在孛尔只斤部族,还从未遇到过垂涎她美色当众对她不敬的人。
她可是孛儿只斤的公主,在孛儿只斤的统治区域内,谁敢对她无礼?
王霖嘴角一抽。
老套的情节,掉了牙的桥段,实在是俗不可耐。好在他知道,纵然是在自己治下的大燕,驻跸的真定城中,也难免会有这些世俗的玩意儿。
就像他无法消灭这世间的青楼瓦舍一样,这种地痞恶霸的存在哪里都不会少了。
王霖淡然道:“你现在滚,我不与你计较。”
其实王霖知道自己这话纯属多余,因为说了基本上是白说的。
汉子浓眉一挑,狂笑道:“你这厮穿得倒是人模人样,你这是在跟某说话么?”
王霖忍不住笑了。
他用目光止住杨沂中和已经走进酒楼来的几名微服打扮的御林军,似笑非笑道:“接下来,你大概会说你的后台是如何如何强硬,可我劝你最好还是不要说,否则……你的后台就要倒霉了。”
酒楼的伙计掌柜察觉到这边的不对劲,但却不敢上前来,显然这汉子在真定城中来头不小。
汉子眼珠子一瞪,霍然起身,扬手斥道:“直娘贼,汝要找死么?”
见汉子有眼翻脸动手的架势,那位四十来岁的店掌柜终于还是忍不住走上来团团作揖,打着圆场:“卢老爷,这位客官,凡事都看在小店的面上……今儿个的帐,都由小店请客……”
店伙计也满面堆笑给汉子作揖行礼,道着不是。
店掌柜拼命朝王霖使着眼色。
汉子似乎也看出王霖这边有些不好惹,并非平头百姓,也就狠狠瞪了王霖一眼,然后骂骂咧咧往旁边的雅间行去。
王霖淡道:“掌柜的,此人是什么人?为何这么畏惧于他?”
店掌柜压低声音道:“客官,你莫非是外地来的客商,怎不识这位卢老爷。他可是河北玉麒麟卢员外家的大管家卢忠之子,名叫卢勇,人称卢老爷,他与当今圣上身边的锦衣卫指挥使燕侯可是兄弟相称的,可不能惹……惹不起的。”
店掌柜想了想又道:“这白玉楼就是卢员外内眷孙氏娘家的产业。”
王霖一怔。
卢俊义的管家之子?
白玉楼是卢俊义续弦孙氏娘家的产业?
难怪……来头的确是不小啊。
但,河北卢家家风清正,怎么会出这种货色?
王霖皱眉摇头,此时却见卢勇带着两名锦衣卫军官模样的人出来。
这两名锦衣卫军官腰缠玉带,显然身份不低。
两人醉醺醺大叫道:“是谁,敢对卢家兄弟不敬?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王霖面色骤变。
他可以容忍身边的大臣家里出些狗仗人势的玩意,却万万不能容忍自己引为心腹肱骨的锦衣卫如此堕落,沦为他们的走狗和爪牙!
王霖面色阴沉似水,他在慢慢控制滔天的怒气。
他缓缓转过身来,目光如刀般锋利,冷视着这两名吃得酩酊大醉的锦衣卫军官,一字一顿道:“睁开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朕算不算是吃了雄心豹子胆?”
那两名锦衣卫大怒,但在抬头瞬间就变得面色煞白起来。
他们再醉酒,也认识眼前这张英武冷漠的面孔。
这是大燕皇帝!
锦衣卫誓死拱卫的主子!
两名锦衣卫双腿一软,胆战心惊跪倒在地,哀呼道:“吾皇万岁,末将罪该万死!”
朕之底线,谁也不能触碰!
皇帝微服私访至此。
随着两名醉酒锦衣卫的一声“吾皇万岁”,王霖的身份顿时爆了光。
隐在暗处的锦衣卫和御林军瞬时站出来清场,酒楼的食客很快都被清理干净,但这一切并未影响到周遭店铺的正常营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