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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锦衣卫顺藤摸瓜揪出来,郭亮就是死路一条。
郭志舜仰天长叹。
他心中那个恨啊。
他恨不能一剑砍了这个孽障儿子。
郭家缺这十万贯钱吗?
区区十万贯钱,对于他一个财相来说,对于皇亲国戚的郭家来说,算得了什么?
郭志舜咬牙切齿道:“将郭亮房中所有浮财银钱全部装载成车,将这孽障捆绑起来,老夫亲自押往锦衣卫大狱,交由圣上裁处!”
……
不多时,郭志舜去了官袍,只着便服,背负着一捆荆棘,面色惨淡跪拜在了朝天门外。
而其子郭亮,早在一盏茶时间之前,被他亲手鞭笞得遍体鳞伤,送入了锦衣卫大狱。
朝天门,溅血!(1)
锦衣卫大狱。
囚室简陋,狱中臭气熏天。
于忠朝披头散发趺坐在这间囚室的地上铺着的稻草上,面色麻木而冷漠。
燕青缓缓走来,他沉稳的脚步声在锦衣卫大狱阴暗潮湿的走廊上微微回响。
于忠朝猛然抬头来,目光凛然望着燕青,丝毫不惧。
燕青淡然一笑:“于忠朝,你莫要以为挟持群臣便有恃无恐,但对于陛下来说,不论其他,单论你这数十年的贪腐之事,就足以定你的死罪!”
于忠朝哈哈狂笑起来:“陛下何等英明,千古圣君,老朽就不信,圣君眼皮底下能容得下一群蛀虫?陛下今日不惩处他们,日后也是一样,总而言之,这些人心里不会安稳……
所以,他们在外面会不惜一切代价营救老朽,至少,要保住老朽的一条命。
否则的话,老朽纵然化为厉鬼,也不会放过他们!”
燕青撇嘴一笑。
于忠朝仰仗的无非是他心里有本账,这些年,他腐蚀贿赂过的朝臣,或者说朝中有不少京官和地方大员在他手上都有巨大的把柄,只要他在狱中还未开口,外边这些人就会想办法救他。
燕青淡道:“于忠朝,你想多了。”
于忠朝声音变得低沉起来:“老朽过去几十年的经营,不是燕侯所能想象的,纵然是内阁大臣,皇亲国戚,老朽……”
燕青闻言冷漠,眸光如刀:“你所言,无非是郭志舜,郭相而已。还有陈梓宣这些六部尚书。但对于陛下来说,这都不是能让你活命的筹码。”
燕青转身走去:“尽快认罪,陛下可以准你自裁,籍没全家,家资充公后不殃及家眷,且留你全尸。若是你执迷不悟,你们于家数百口人都要为你陪葬。
此外,不妨告诉你,郭志舜已经亲自将其子郭亮押入锦衣卫大狱,而其本人,正在宫门前请罪。”
燕青扬长而去。
皇帝的意思只有燕青明白。
于忠朝牵连到的朝臣地方大员太多,除了极少数大鳄外,王霖并不准备一网打尽。
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
一些小鱼小虾什么的,就既往不咎了。
而且,也唯有如此,才能既实现了皇帝对于朝堂进行大洗牌的目标,又能防止朝野出现大的震荡。
本来郭志舜的儿子郭亮他也可以放过。
但于忠朝将郭氏作为底牌和倚仗,若不将郭亮绳之以法,于忠朝一定不会死心。
燕青走后,于忠朝的面色瞬时变得灰败黯淡。
其实他刚才不过是硬撑,试图以手中的筹码与皇帝进行某种交换。
但他自己也清楚,王霖并非普通的皇帝,而是千古罕见的一代圣君,他手里这点牌,皇帝根本看不上。
但狗急跳墙,他总不能引颈就戮,总要再扑腾挣扎一回,看是否还有一线生机。
于忠朝眸中闪烁着疯狂的光泽。
御书房。
杨沂中缓步走进,躬身道:“陛下,郭相正在朝天门外请罪。郭亮已被郭相亲自送往锦衣卫大狱之中。”
王霖微微颔首道:“朝中反应如何?”
“震惊者有之,但也有不少人试图将水搅浑,叫嚣郭志舜应罢相、郭亮应问斩明正典刑。”
王霖呵呵一笑:“这些人无非是想试探朕,看看朕的态度。
杨沂中,这样还不够,再给他们加一把火。你去通传燕青,命锦衣卫散布消息,于忠朝手上有一本与朝中官员勾结的账册,目前锦衣卫正在严刑拷打,威逼于忠朝招供。”
杨沂中领命而去。
王霖思量了一阵,这才扭头冲上官清道:“光抓一个郭亮还缺点火候,命锦衣卫缉捕陈梓宣等六部主官后人中涉案者到案。”
……
最后一把火被点燃了。
如果说郭志舜之子郭亮被郭志舜亲自押解自首是推倒多米诺骨牌的第一张牌,那么,随后锦衣卫将陈梓宣等六部主官之后先后缉捕到案,就成为彻底推倒棋局的加速器。
礼部尚书郑岚、户部尚书宫超、工部尚书陈梓宣、部尚书董浩达、部尚书彭正宁、刑部尚书蒋万海,六位大佬终于还是坐不住了,其实他们的情况与郭志舜类似,被于家人私下收买的无非是他们府上的纨绔。
陈梓宣六人也终于明白,皇帝已经面向他们挥起了屠刀。
从程远景之案开始,皇帝便已经动了拿下他们的心思,只是担心朝堂动荡,所以迟迟未曾动手。
而于忠朝案,是掌控在皇帝手上随时可以推出来的一张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