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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比如这处地下王都修建与完善过程中的那些被选择性一笔代过的细节;
再比如“丹朱”在最后时刻对“尸解法”的理解与认知,以及所谓的骄傲……
这些“漏洞”虽然无伤大雅,也并没有影响到正题的逻辑,但总觉得“丹朱”在刻下这些生平记事的时候,可能并不是站在一个旁观者绝对公正的角度。
吴良怀疑,他有在“回忆”的时候对自己进行了美化的嫌疑……
毕竟这也是人类的品质之一,任何人在回忆忘事的时候,哪怕没有故意为之,也都一定会不自觉的对自己的行为与动机进行美化,从而达到令自己心安理得的自洽。
尤其是被一笔带过的这处地下王都修建于完善的过程。
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就算有“息壤”加持,这里面的许多建筑与装饰也依旧不是一个小工程,还有那些使用了“泉先膏”的油灯,还有那四具跪于石台上的女尸和此前被张梁从这处秘境中清理出去的大量“实心肉”。
“丹朱”没有将这些细节记录下来,而是选择了一笔带过,便很有可能是因为他也参与了这些事情,并且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
可惜这些事情,恐怕便只有当事人才能说得清楚了……
“元放兄,我想先听听你对这些记事内容的看法。”
吴良沉吟了片刻,忽然又对左慈说道。
“我?”
左慈微微一愣,但见吴良神色严肃,便大大方方的说道,“对于历史往事我没什么看法,而从这间石室中呈现出来的情景来看,‘丹朱’应该并未顺利完成‘尸解法’的施展,此前‘鲧’之所以忽然跑来支持于他,为他修建这处地下秘境,我认为真正的目的应该便是那‘尸解法’,并且‘鲧’顺利达成了自己的目的,如此一来,这处布下大阵的秘境,便成了‘鲧’为自己修建的保存假托遗事之物的秘境。”
“至于‘鲧’为何要这么做嘛……”
“从之后的历史来评判,‘鲧’的子嗣大禹本来以罪臣之后的身份几乎不可能翻身,却莫名受到四岳的举荐做了司空,最终还完成了他未完成的治水大业,甚至最终还从舜帝手中得到了天子之位,而大禹的子嗣启更是将天下便成了他们一家的天下……若一切‘鲧’都早有计划,这可是一盘逆天改命的弥天大棋啊,多么可怕的心计!”
圣人不死,大盗不止
不谋而合!
左慈的这番话完全说到了吴良的心坎里。
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只不过其中的某一部分细节吴良想的更深一些,甚至有些细节还有机会进行考证。
如果这一切果真皆是“鲧”定下的计划。
那么“鲧”除了接近“丹朱”得到了“尸解法”之外,一定暗中安排了两件事:
第一件事便是笼络“四岳”。
虽然不知道“鲧”究竟用了什么手段来笼络“四岳”,但“四岳”定是受到了“鲧”的掣肘,否则“四岳”完全没有理由在“鲧”治水失败并成为罪臣之后依旧一同推荐他的儿子大禹。
而若是大禹没有受到举荐继续治水,那么后续的计划便全都无法实施,因此此事对于“鲧”来说定是重中之重;
第二件事则是联姻“涂山氏”。
正是“涂山女娇”出生的“涂山氏”,这其实有一件很值得深究的事情,因为据史书记载,大禹与“涂山女娇”的婚姻那是入赘。
大禹为何要入赘“涂山女娇”?
因为当时以“鲧”为首的有崇氏部落已经受到了毁灭性的镇压,大禹虽未必成了孤家寡人,但也早已没有了“鲧”当年的地位与声望。
而当时的“涂山氏”却是东夷诸多部落中极少数没有以舜帝为尊的强大部落。
这种情况下大禹要迎娶“涂山女娇”,甚至可能无法给“涂山女娇”提供丰衣足食的安稳生活,因此只能选择入赘。
但若是站在“涂山氏”的角度来看待这件事情的话。
面对这样一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穷小子,并且还是遭人唾弃的罪臣之后,“涂山氏”为何要选择接受呢,难道就只是因为“女大不中留”么?
何况后来大禹担任司空治水的时候,“涂山氏”还给了他不少的支持。
再加上甚至大禹继位建立夏朝的时候,还特意在涂山举行了著名的“涂山之会”,可谓给足了涂山氏面子,令涂山氏风头一时无两。
在这件事中。
“涂山氏”远见实在过人。
就好像他们一早就知道大禹拥有治水的能力,一早就知道大禹将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般。
如果“涂山氏”身为狐族拥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这件事自然能够解释的通。
但如果没有这样的本事,却甘愿将整个部落的族运寄托在大禹这个罪臣之后的穷小子身上,这就很有问题了……
不过这个问题倒还有考证的机会。
回头可以向甄宓打探一下,只需了解过这段婚姻的始末,“涂山氏”的长辈在这段婚姻只中起了什么作用,便可以得出一个相对确切的结论……
……
除此之外。
吴良认为“丹朱”的这段自述式的记载可能还漏掉了最精彩的一部分。
史载尧帝将天子之位禅让给舜帝之后,又过了多年方才去世,而在尧帝去世之后,“丹朱”曾短暂夺回了地位,逼的舜帝不得不避到了南河之南,也就是当年舜帝命禅位之后的尧帝前去养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