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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此先祖吕左万念俱灰,他杀死了自己的同胞兄弟,便是家族不可饶恕的罪人,永远无法得到父亲与族人的宽恕。”
“他理解了姜太公的决定,不再为自己辩解,顺从的登上小船去到了倭国,从此再也没有回来。”
“此事便是先祖一生的遗憾,亦是我们这一脉传承至今的遗憾。”
说到这里,巫女呼略微停顿了片刻,这才看着吴良继续说道,“吴太史,其实这些人本不该再被提起,我对此事也并没有多么执着,只是此前在祖洲的时候,听到吴太史与祖神提起吕齐王室的先祀可能便藏在郁洲山上,我的心思才动了起来,若是有机会我自然应当尽力去弥补先祖的遗憾,因此才私自上山寻找。”
“另外,此前在祖洲为祖神传话时,我的确有所隐瞒,那时祖神其实已经说明了齐康公墓的具体方位,不过出于这些私心,我故意没有与吴太史细说,而祖神知道了我的想法之后,也默许了我的隐瞒。”
“也是因此,我才能够精准的找到齐康公墓的位置。”
……
“……”
巫女呼的讲述令吴良与瓬人军众人陷入了沉吟。
其实将巫女呼讲述的秘事与《穆公传》中的记载进行比对的话,便会其中发现所有的节点与事件都能够对上,自然也可以证实巫女呼这次并未再说谎。
至于其中的一些不太一样的细节。
也只是从吕印与吕左两个人的角度出发从而出现的必然差异罢了,莫说是两个立场不同的人,便是两个立场相同的人,在描述同一件事情的时候,亦会出现一些。
并且据吴良所知,人类的记忆通常还会自带美化自己的滤镜,每一个人在回忆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时,哪怕没有刻意去美化自己,亦是会给自己所有的行为找出一个能够自洽的理由,并用这个理由欺骗自己。
就像这段史实中出现的差异一样:
《穆公传》中,吕左虽天赋异禀却是个心术不正的人,为了争夺权力与公位,他竟不惜伤害自己的同胞兄弟,简直十恶不赦,而丘穆公吕印则宅心仁厚,乃是出手制止吕左为祸族人的英雄;
而在巫女呼的描述中,吕左却只是年轻气盛罢了,因为才华过人却受不到重用才心生不满,而同胞兄弟的死,也并不完全是他的错,使用法器“祸水东引”的丘穆公吕印也应该至少负一半的责任,同时他还是自愿受擒,之后被放逐倭国亦是自愿,乃是为了恕罪。
说了这么说。
其实这根本就是同一件事情,《穆公传》中的记载是事实,巫女呼的描述也是事实,只是站在了不同人的角度去评判此事罢了。
到了这一步,吴良自然也不会继续揪着此事不放。
如此沉吟片刻之后,便又对巫女呼问道:“你还没有说明,你这次究竟在寻找什么东西?”
“祖神对我说,当初吕齐王室其实便只剩下了一部青铜书,而吕贷在郁洲山上侍奉的便是那部青铜书。”
巫女呼答道,“青铜书并非什么珍宝,而是吕氏的族谱,记录了自姜太公而起的吕氏后人,我想找到这部青铜树,将先祖的名字重新填上去。”
“这里可没有什么青铜书啊。”
吴良看了一眼亲手摆在麻布上的骸骨与遗物,试探着说道。
“因为祖神告诉我,青铜书并未随吕贷一同下葬。”
巫女呼道,“当年祖神的先祖最后一次登上郁洲山时,吕贷已经被葬在了这个地方,他的家卷与子嗣已不知所踪,祖神的先祖随后收拾吕贷的遗物时见到了那部青铜书,遂将其埋在了吕贷的坟墓旁边,并在上面栽下了一棵柏树,正是这棵千年柏树。”
“你的意思是说,青铜书在树底下?”
吴良顿时来了精神。
确切的说应该是在树根里面,毕竟过了那么多年,树根都已经生长到了如此规模,自然早就将青铜书包裹了起来,如今要找到青铜书,恐怕便必须将树根剖开才行。
想着这个问题,吴良又看了巫女呼一眼。
这姑娘看起来挺精明的,怎么净干这种蠢事,她不会以为仅凭她自己的力量,便可以在不惊动任何瓬人军的情况下剖开这巨大的根茎,取出那部青铜书吧?
这不是痴人说梦么?
“正是。”
巫女呼点了点头,随即便敏锐的感受到了吴良眼神中的质疑,随即又道,“吴太史不必如此看我,如果这么说能够令你感到愉快的话,我承认便是,这的确不是我一个女子能够完成的事情,因此一个时辰前当我挖出其中的一条根茎时,我便已经开始后悔了,那时我便在想要不要回去向你求助,只是一时想不出如何向你解释此前隐瞒了一些信息的事情,因此不知该如何向你求助,不敢回去罢了。”
“……”
吴良闻言有些哭笑不得。
同时又对巫女呼产生了一些异样的感觉,这姑娘总是能够通过他的一些极为细微的表情与神色变化,便极为精准的猜中他的想法,就像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吴良不得不怀疑这姑娘是不是有类似于“读心术”的本领。
毕竟要说了解,瓬人军中可有不少人已经跟了他很长时间,瓬人军骨干更是个个与他亲密无间,甚至如果性别正确的话,还会发生一些负距离的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