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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吴将军信得过我,我愿意一试!”
百里济面露向往之色,有些激动的道。
“不过我还是十分好奇。”
吴良却又紧接着说道,“史料记载,木甲所用之物不过是一些常见的革、木、胶、漆、白、黑、丹、青之类,并且其中并无机簧之类的机关作为动力,为何便能够似活人一般行动起来,百里先生既然传承了一些理论,若是不碍事的话,可否请百里先生为我解开这个疑惑?”
“木甲真正的奥妙,在于经脉。”
百里济忽然压低了声音,神色极为严肃的道,“吴将军肯定知道经脉是什么,这不仅仅是人体最大的奥妙,亦是木甲最大的奥妙,先祖正是发现了领会了经脉的部分精妙之处,因此才能够制造出木甲,令其不需要任何机簧机关便可行动。”
“经脉?”
吴良微微蹙眉。
经脉是什么他自然知道,这玩意儿哪怕在后世的天朝亦是人尽皆知,并且影响着人们生活的方方面面,针灸、推拿、艾灸……总之几乎没有天朝人不知道经脉究竟说是什么东西,甚至很多人随口便能够说出许多人体的重要穴位。
但很多人不知道的是。
其实直到1998年之前,科学与医学界都还没能证明经脉的存在。
在那之前,许多科学与医学工作者不断通过解剖尝试了解经脉,并在解剖的过程中不断对照天朝自古流传下来的经脉穴位图,但却始终不曾在相应的位置发现类似经脉与穴位的人体组织。
这自是令所有人迷惑。
既然不存在相应的类似于经脉与穴位的人体组织,为何流传了数千的中医,尤其是其中的针灸、推拿等治疗手段在应对某些疾病与伤痛时,能够发挥出立竿见影的功效呢?
这种情况下,这个问题一度变得玄学。
直到1998年3月,一位复旦大学的教授终于以现代科学理论与实验手段证实了经脉与穴位的存在。
他发现所有的经脉与穴位之处,皆是在一处以结缔组织为基础、连带其中血管、神经丛与淋巴管等交织而成的复杂体系之中,如此形成了综合的复杂生理功能的特殊生理结构……
念起来很拗口是吧?
其实简单来说,经脉便是人体中除了血管之外的另外一条通道,而穴位便是这些通道的中转站,只不过经脉与穴位的组成并不像血管那么简单,那是一个颇为复杂的集成体系,不同于人体的任何器官。
但这就是经脉与穴位的真相么?
其实后世依旧存在争议。
毕竟在这之前,医学工作者的无数次人体解剖实验、历史许多年都不曾找到经脉与穴位,足以说明这个“看不见的人体组织”的神秘特质。
而那位复旦大学教授的发现,其实也只是通过逆推的方式去分析经脉与穴位处的人体组织与其他地方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逆推的确是一种研究手段,而且是一条捷径,但使用这种方式得出的结论便一定是真相么?
吴良在心中打了一个问号。
他心知自己一个外行人根本没有资格去质疑后世医学工作者的研究成果,这是对他们付出努力的大不敬。
但作为一名考古工作者,他却可以提出一些历史问题。
据他所知,“经脉与穴位”最早出现于《黄帝内经》的《灵枢》篇,而关于《黄帝内经》的成书时间,自古以来便存在着许多争论。
晋朝、宋朝都有学者认为《黄帝内经》之所以如此命名,定是起源于上古黄帝时期,何况此等矍铄古今的科学巨著,非通晓智慧的圣贤大智不能为之,所以必定是黄帝所作……这种说法在吴良看来, 便很不科学;
第二种说法则是《黄帝内经》成书于战国时期,因为《黄帝内经》中的文体、思想与战国时期的《周礼》有着大量的相同之处,并且有人结合战国前后的一些古书文献加以对比,发现《黄帝内经》的各方面综合水平也应该属于这个时间……这是比较主流的说法,清代的《四库全书》还为这种说法背了书;
第三种说法则认为《黄帝内经》成书于西汉,因为西汉时期的一些史书与其中记载的事件,看起来像是给《黄帝内经》定下了一个确切的时间;
而第四种说法则认为,《黄帝内经》并不是由一个作者完成于一个短时间内,是多个作者跨越了一个较长的时间段集结而成,这是一部代代相传、众筹出来的史诗级巨著,因此其中的许多篇幅看起来都并不属于同一个时代,因此才会出现那些时间上“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的争论。
总之。
哪怕最晚,人们也认为《黄帝内经》至少是成书于西汉之前。
如此吴良不禁要提出一个疑问:
如今他正处于东汉时期,自认为对于这个时期的医疗水平还是有些了解的。
试问后世研究数十年、而且还是在逆推的情况下使用先进的医疗手段都无法找到的经脉与穴位,西汉之前的古人又是如何发现的?
巨大的惊喜!
这个问题恐怕只能归咎于广义的“玄学”。
印象中吴良曾经不止一次在古籍中看到过这样一个词汇——内观。
这个词汇不仅出现在道学古籍中,也时常出现在一些医学古籍中,就连后世的马王堆遗址中发现的《导引图》,里面也出现了这个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