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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去去,哪有儿子在背后非议父亲的。”
“那也没有妻子在背后非议丈夫的道理。”
高欢进门朗声笑道。
“阿爷。”
“郎君来啦。”
高欢点点头,伸手抚着高澄的脑袋,欣慰道:
“乱世之中能保家眷平安的,才是大丈夫。”
又流转目光看向娄昭君,笑道:
“我何时哄骗过阿奴,当初我告诉阿奴天下将乱,不可贪念财货,如今种种不都应了我过往之言。”
娄昭君嘟囔道:“好好好,我一个妇道人家怎及得上你贺六浑目光长远。”
恩爱十余年,此刻再见到娄昭君作小女儿姿态,高欢心底别有触动。
他一巴掌拍在高澄头上,喝道:
“明日就要出征,你不回屋好生准备,还赖在这里作甚。”
高澄一脸晦气的揉着脑袋,才出门没走多远,就听见咯吱的关门声响。
该死,你贺六浑要办事情随意找个理由把我支开便是,动什么手。
哼,我未壮,壮即筑玉璧城,待你百年之后,再把你与韦孝宽同葬在玉璧城下。
嗯,他城内,你城外。
与此同时,高澄父子心心念念的河北之地,一场动乱正在酝酿。
尔朱荣御用占卜师,幽、平、营、安四州行台幽州人刘灵助,今日为尔朱氏的前途卜了一卦。
解读卦象后,刘灵助却犯了难。
他沉吟道:
“尔朱氏不久当灭,那我又该何去何从。”
正踌躇间,有家奴通报,范阳太守卢文伟前来拜会。
卢文伟出身范阳卢氏,而刘灵助曾在河阴之变中,保下了孝文帝女婿卢道虔在内的数十名家乡父老。
从而与范阳卢氏结下一份情谊。
刘灵助亲自出门迎接,两人在偏室密谈许久。
直至深夜,卢文伟才被刘灵助礼送出门,之后,双方只有心腹交通消息,少有登门往来。
降人
冬日里的暖阳悬在半空,一支近万人的队伍踏着积雪,延汾水北上。
天色尚早,还是行军的好时候,晋州刺史高欢却已经下令安营。
虽说一路走走停停,但高欢除留了少量士卒随尉景守晋州外,着实把家底全给带出来了。
毕竟起了一旦尔朱兆战败便攻占晋阳的心思。
当初他只身入敌营,凭借自己的号召力,在战前从葛荣数十万大军中撬走了这一万多人,是他如今觊觎晋阳的倚仗。
河北虽好,但终究还只是镜花水月,晋阳才是真正看得见、摸得着的,高欢至今仍对尔朱荣以颜色分置山谷的马群念念不忘。
汾水沿岸散落许多村落,但高欢不准备鸠占鹊巢,更不许士卒拆毁民屋,这种气候将人驱赶离家,跟杀人又有什么区别。
尔朱氏残暴,他要想取而代之,必须施仁义,得民心。
高欢四处扫视,终于在人群中发现了高澄的身影:他正跟在姑父厍狄干的身后,学习安营知识。
厍狄干为人耿直严厉,高欢也放心将安营事宜交给他布置。
“所以无论安营、还是行军,首要便是水源。”
尽管厍狄干在高欢麾下是出了名的闷葫芦,还是细致的教导起高澄军旅常识。
高澄点点头,这个他懂,毕竟三国演义里就有写马谡被断了水源,其众自乱。
“樵采关系到军士们搭建营地、生火做饭,同样不能忽视。”
厍狄干指着不远处一片小树林说道。
高澄顺着厍狄干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许多兵士入林伐木。
“再者就是需寻视野开阔之处,高公今日所选地势略高,临近水源,樵木不缺,正是安营的上佳之选。”
“安营之后,士卒松懈,更需要广派斥候监视周围动静,巡营诸事也需安排好人轮转,莫教人摸到了眼前,士卒还在酣睡。”
高澄将厍狄干的教导一一记在心中,他随军本就是抱着学习军旅知识的打算。
正如段荣所言,这个时代,主君还是要晓些武事才好。
这次出征,高澄也终于见到高欢麾下除亲族之外的其余部将。
如刘贵引荐的代人薛孤延,大安人莫多娄代文、韩轨,广宁人潘乐等。
其中,韩轨跟高澄也有些亲戚关系,韩轨之妹韩智慧是高欢初恋,可惜因家境贫寒,求亲被韩家拒绝。
高欢发迹后,恰逢韩智慧丧夫,高欢又是个乐于助人的性子,于是热心帮助韩智慧重组家庭。
既是初恋,又是寡妇,对高欢来说,属实是双倍快乐了。
高澄也就有了第一位庶母,好在韩智慧清楚娄昭君在家中地位,平素不争不抢,彼此相处颇为融洽。
……
“贺六浑不是早早出兵了吗?怎么今日还未见踪影。”
尔朱兆确实急眼了,苦等数日无果,耐心都快消磨光了。
“兴许是积雪深厚,难以行军。”
又是刘贵站出来解围。
“再派人南下找寻贺六浑队伍,催促他速速北上。”
尔朱兆没好气地道。
忽然间,又有军士入营传报,六镇降人又闹事了,好在规模不大,被平息下来。
“这帮杀才!”
尔朱兆气愤不已,葛荣败后,尔朱荣拣选降卒,剩了二十多万人不敢再置于河北富庶之地,把他们迁到并、肆二州安置,为契胡欺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