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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句话,送食之人不是第一次听见,他苦笑道:
“王先生莫要再为难我等仆奴,世子不问,谁又敢提及先生。”
来人送上饭食,又为王思政换了恭桶,不肯久留,快步离去,再也不给王思政搭话的机会。
王思政濒临崩溃,他不愿默默无闻地死在这间被改做牢房的屋子,也不该落得这般下场。
但是以高氏之盛,除了高欢、高澄父子,没有人能将他从渤海王府放出。
如今的王思政,只盼望能够获得高澄的宽恕,重获自由,不再像刚被关押时还留有恨意。
当然,王思政的想法,高澄不会清楚,他在忙碌政事之余,或在府中与尔朱英娥祭拜元子攸,或往元明月府上谈心。
而回师晋阳的高欢,也终于听见了有关元明月被他们父子视作禁脔的流言。
高欢愤愤不平地向娄昭君抱怨道:
“都是阿惠行事轻佻,这才抹黑了孤的名声。”
这句话似曾相识。
姑父
初春的洛水边,寒意未消。
出门踏春的尔朱英娥挎弓背箭,一身胡装扮相。
策马疾行,英姿飒爽,哪有渤海王府深居简出的模样。
高澄驱驰着心爱的黑马跟在后头,聆听她欢快的笑声。
这才是尔朱英娥的天性,只是先后经历丧父、丧兄、丧子,才会在初见时一副柔弱模样,让高澄心生怜悯。
天边飞过一群归雁,高欢回头朝斛律光喊道:
“明月!快为我射落一只飞鸟。”
斛律光正要行动,前方的尔朱英娥听见明月二字,便皱了眉头,当即勒马喝止道:
“让我来!”
跨坐在马背上的尔朱英娥挽弓校准,屏气凝神,片刻后,弓弦颤动,箭矢飞出,一只大雁被贯穿,应弦而落。
尔朱英娥收起长弓,回身笑问:
“我与明月相比如何?”
“明月怎能与英娥相提并论”
高澄说得理直气壮,尔朱英娥这才放过了他。
迎着高澄歉意的目光,斛律光摇头苦笑,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尔朱英娥对元明月的醋意殃及。
斛律光凑近了,低声道:
“子惠,这件事总不能一直拖着。”
他觉得以自己和高澄的亲密,有义务劝说高澄尽早处理好尔朱英娥与元明月之间的问题。
高澄闻言深有同感,心中稍作思量后,征询斛律光意见道:
“要不明月你换个表字?”
这可把斛律光整不会了:争风吃醋的问题,是我换个表字就能解决得了的?
看见斛律光楞神,高澄笑道:
“戏言,戏言耳。”
高澄打马追上尔朱英娥,两人翻身下马,拉着手一起在洛水边漫步,说着情话:
“见久了英娥拘束的样子,才发觉你自在时才最动人。”
“你这张嘴才是最会骗人,妾身被你骗得这般深,今后元明月进门,你可不能遗弃了我。”
尔朱英娥说得认真。
高澄将尔朱英娥的手掌放在心前:
“下官又怎么会辜负殿下。”
说罢朝尔朱英娥眨眨眼。
尔朱英娥羞恼道:
“此间人多,回府再玩耍。”
两人正甜蜜时,有一名府上仆奴传信,言说高欢派信使招高澄与元明月往晋阳去。
显然是要亲自处理这段感情纠纷了。
带着众人回到府门前,高澄还留意到门前停留了一辆没有标识的马车。
看来贺六浑也知道遮人耳目,不敢光明正大把元明月唤去晋阳。
高澄将尔朱英娥送进府中,带了几件换洗衣裳便兴冲冲跑出门去。
前来迎接的文吏见高澄往没有标识的马车跑去,不敢阻拦。
“元姑娘,我来了。”
高澄笑吟吟地拉开车厢门帘,却发现车里坐的不是元明月,而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你是何人!”
小姑娘横眉怒道。
高澄有所猜想,除了小尔朱,还能是谁,沮丧之余,没好气地道:
“我是你姑父。”
这小姑娘确实就是先帝元恭的皇后,尔朱兆之女,小尔朱。
小尔朱见高澄年纪比她还小,却诈称自己的姑父,顿时恼了:
“我虽不幸,但也不是可以任由你等羞辱。”
说罢,拔下发钗,欺身刺向高澄。
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你这时候不该是要自尽吗!
这可把高澄吓了一跳。
不等高澄大喊护卫,跟在身后的斛律光已经把他推开,而另一侧的高季式则迎了上去。
“有刺客!”
有人瞧见了这一幕,疾声高呼。
一时间场面乱做一团。
高澄从地上爬起,小尔朱已经被斛律光与高季式制服,为了稳住局面大喝道:
“乱什么!都站好了岗位!明月!子通!替我绑了她。”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
“世子,这位是先帝皇后,颍川王之女,大王说过要以礼相待。”
文吏眼见事情闹得这个地步,也慌了,赶紧过来介绍身份。
高澄懒得搭理:
“我是她姑父,又怎么会害了她。”
挥手将文吏驱走。
高澄见小尔朱已被绑住,他坐进车厢,对下车的斛律光、高季式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