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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看到高澄尽力在淡化尔朱英娥的功劳,高欢勃然大怒,这混账把他当什么人了,居然还防着自己。
真以为人人都如那不孝子一般,小小年纪就惦记着人妻寡妇。
恼怒之余,也不得不赞叹高澄在洛阳处置得当,娄昭终究还是武人,居然想要将元亶交由他来处置。
这不是让高欢为难吗?贺六浑可是大魏忠臣呀!
历史上元修出逃,高欢一辈子耿耿于怀,认为自己背负了驱逐天子的丑行,从此对元善见毕恭毕敬,而那些追随元修出逃,半道又被高欢抓回来的宗室,他同样也少有为难。
反倒是以不曾劝阻元修为名,将那些朝臣狠狠杀了一批,空出职位,交由自己亲信充任。
这番作为,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贺六浑是大魏忠臣,不愿背负屠戮宗室的罪名,小高王可不是。
无论宗室、或是朝臣,只要参与叛乱,高澄尽数诛杀。
空出职位之余,又不迁怒家眷,安抚人心的做法,很合高欢心意。
任谁也挑不出他们高家的毛病。
察觉到高澄行事越发老练,高欢也打算交予他更多权力,当即命丞相府主薄孙搴行文,上表奏请天子加高澄为尚书令,主持洛阳军政。
但也留了一手,尚书省六部中,最重要的吏部,高欢并未赋予实权。
人事任免依旧归于晋阳。
在赏赐高澄之余,高欢也提了一个小要求:调陈元康入大丞相府听用。
陈元康当日答应高隆之不会透露于旁人,但高隆之始终秉持事君以诚,更何况有娄昭垫背,他将自己被陈元康持剑威逼入宫一事,在密信中尽数告知高欢。
高欢这才想起了当日殴打高澄时,那个流泪求情的年轻人。
能够为主君舍生忘死,足见当初的举止,出自一片赤心,又有娄昭向他讲述陈元康临危不乱,向他献策稳定宫城,高欢对这名年轻人越发喜爱。
可叹,高澄防着贺六浑打尔朱英娥的主意,哪知道高欢真正想要的却是陈元康。
当高澄接到高欢来信,在欣喜于获得尚书令一职,居尚书省摄政的同时,也不免遗憾,吏部尚书还是没有拿到手。
想想也能理解,原主十五岁辅政,足足干了三年才得到高欢的认可,在十八岁时被授予吏部尚书一职,从此才将人事任免的权力握在手中。
二十岁再加大将军,领中书监,正式开始高家父子之间权力的过渡。
高澄对于高欢调侯景西行,与他共击斛斯椿的做法,其实颇有微词。
斛斯椿何德何能,能让高敖曹、慕容绍宗、段韶、斛律光、尧雄、源子恭等人与侯景一起伺候。
等他看到高欢以抵御南梁为名,将贺拔胜调任兖州刺史,这才恍然,原来是要灭了斛斯椿,再顺道向贺拔胜打个招呼。
当信件最后,高欢提起要将陈元康调往晋阳,高澄对着陈元康咬牙切齿道:
“此乱命也,吾不奉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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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两人独处的时候,陈元康对于高澄对自己的看重,感怀于心。
可他也知道违抗高欢的命令,除了让高澄多挨一顿棍棒外,对结果不会有任何影响。
陈元康跪地请求高澄准许他北上晋阳。
见高澄久久不愿答应,为表忠心,陈元康哽咽着说道:
“天无二日,元康心中只有世子一个太阳。”
高澄赶紧纠正他的错误,大声道:
“父王才是大魏唯一的太阳,是上天的意志选择了他。”
说罢,匆匆跑出偏室,见四周无人,这才放下心来。
不禁朝着晋阳方向,在心中呐喊一句:
‘忠!诚!’
与此同时,独孤如愿陷入艰难的抉择中。
三十一岁的独孤如愿自小生长在武川镇,仪容俊美,精于骑射。
当然,但凡北疆出身的豪族子弟,骑射都差不到哪去。
至于贫寒出身的下层戍卒,真正能做到精于骑射之人,少之又少。
比如权倾天下的高欢,直到迎娶了娄昭君才得到人生中的第一匹马,在重视武勇的六镇鲜卑之中,满腹诡谋的高欢显得如此另类。
独孤如愿与同乡贺拔岳、宇文泰等人自小交好,二十三岁时追随贺拔兄弟以及宇文氏共同袭杀卫可孤。
迁居河北后,与宇文氏一同投身葛荣麾下,有独孤郎的美名。
葛荣兵败,受到贺拔兄弟的举荐,独孤如愿投身尔朱荣麾下。
驻守荆州以来,独孤如愿历任新野镇将、南乡郡守,但始终都兼职荆州防城大都督。
南乡郡城,郡守府。
“揜于,斛斯椿假借天子之名,将刺史诱杀,袭占州治,如今遣使与我相商,我又该如何作为?”
独孤如愿亲切地呼唤亲信部将杨忠的鲜卑名,问道。
杨忠的经历可比独孤如愿要曲折得多,他与高欢类似,号称自己出自弘农杨氏,如今杨氏近乎灭族,谁也说不清他的来历是真是假。
据他自己所说,六镇起义后,十八岁的杨忠往泰山避祸,却被趁乱北上的南梁军队抓获,在南梁居住了五年。
河阴之变后,杨忠得以跟随叛魏降梁的北海王元颢重回故地,有一名南梁将领统帅七千人同行,那人名叫陈庆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