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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爹什么水平,他清楚得很,军事才能也就那样,一手好牌,天胡开局打得稀烂。
真正值得称道的是他离谱的个人魅力,以及对人心的洞察。
高澄也不愿意打破这难得的父子融洽景象:
“父王深谙兵法,孩儿只是学到了一点皮毛而已。”
“阿惠无须妄自菲薄,你还年幼,可待将来。”
高欢勉励道,如今的他还未遭受现实的毒打,最是意气风发,给人一种蓬勃向上的感觉。
高澄在洛阳治政,高欢在晋阳领兵,父子两难得见面,自然不会把时间浪费客套寒暄之上。
“裁撤行台一事,阿惠打算如何着手?”
高欢问到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高澄早有计划,他回答道:
“孩儿将以贺拔胜叛乱为由,向天子阐述行台之害,同时请辞河南道大行台,以作表率。”
当初得到河南道大行台一职时,高澄就明白,高欢不曾言明的用意就是在这件事情上,让他带头请辞。
果然,高欢对于高澄的表态很满意,但还是故作为难道:
“阿惠平定兖州,未获封赏也就罢了,如今又要免去你河南道大行台一职,未免委屈了阿惠。这样吧,贺拔胜旧部四千人便编入京畿军中,归属你的麾下,以免外人以为阿惠失爱于孤。”
“父王以澄为世子,委以辅政重任,足见爱护,旁人又怎会误解,父王既有言,澄自当听命,谢父王成全。”
高澄当然是一百个愿意,用注定要丢的河南道大行台与平定兖州之功,换取四千武川士卒,怎么算都是赚的。
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这年头,自己手上有兵有粮,说话才能硬气。
当然,在高欢二十万晋阳大军面前,还是要伏低做小,当个乖儿子,如今的华夏大地,高欢的晋阳大军才是最大的道理。
高欢突然笑道:
“裁撤行台之前,阿惠还要为孤办一件事。”
“孩儿但凭父王吩咐。”
“阿惠需寻人上表,历数孤往日之功,请求天子为孤增邑十万户,阿惠可知孤此举的目的?”
高澄一听高欢张口就要十万户的封赏,就知道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面对高欢的考校,他故意沉思了一会,才试探着回答道:
“待天子下诏,父王再上表请将十万户分赐勋臣?”
打个巴掌给个枣,夺了各地行台,再给钱粮安抚。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相当于以后每年都要减少十万户的税收,这一手收买人心可比高澄阔气多了。
高欢没有直言高澄猜测是否正确,只是吩咐道:
“此事就交由阿惠处理。”
很多时候,高欢看着高澄,总感觉是在照一面镜子,相貌略有出入,行事作风却如出一辙。
他会因为斛斯椿与自己类似,而心生厌恶。
但作为一名父亲,却不会因为儿子类父而不喜,尤其是这个儿子未来注定要继承家业。
父子两人又商量了一些朝政之事,高欢这才聊到家事,自然说起了高澄新添的两名弟弟。
高欢也不瞒高澄,三弟高浚不足月便降生,高欢猜测王氏可能是带孕入门,但还是告诫高澄道:
“浚儿是否早产尚未可知,但既然生在高家,阿惠也要将他当做兄弟看待。”
“父王为三弟冠以高姓,他就是父王的子嗣,也是我的兄弟,孩儿自当爱护。”
对于高澄来说,这些异母兄弟不仅没有威胁,反而都是他将来的助力。
比如被高欢怀疑不是亲生儿子的老三高浚,历史上的他自小聪慧,善于骑射,众兄弟中最得高澄喜爱。
当然,结局也很悲惨,他与高欢初恋韩智辉之子,高家老七高涣一同被高洋关在铁笼,囚于地牢,过得比前段时间的王思政还不如。
高洋在嫡亲兄弟老九高湛的唆使下,将这两位庶母弟活活烧死,死状恐怖。
高浚之妻陆氏也被高洋赏给大臣,后来听说陆氏与高浚感情不和,这才罢休。
高家众兄弟之间,小高王最防备的毫无疑问是高洋,但他最厌恶的,却是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来到这个世上的高老九,高湛。
在高澄看来,跟高湛一比,高洋都算有个人模样。
父子两闲谈许久,高欢这才放了高澄回府拜会娄昭君。
晋阳渤海王府。
高澄已经十三岁,不止定了婚事,洛阳家中还有三名侧室,但在娄昭君眼中,他还是自己没长大的孩子。
才一见面就把高澄拥在怀中,抱着他的头流泪。
好一会,娄昭君才放开手,又摩挲着儿子的面庞,仔细打量一番,哽咽道:
“阿惠长高了,长高了呀。”
“阿母,孩儿不能久在身边侍奉……”
“阿惠别这样说,为娘知道你的辛苦。”
说着,又抹起了泪。
每当高澄母子见面的时候,八岁的高洋总是会远远避开,他自小就很敏感。
否则也不会在自己流鼻涕时,老三高浚呵斥下人‘尔等何不为二兄拭涕!’而自觉受到羞辱,记恨在心,高澄死后,疯狂报复这位庶母兄弟。
凭什么你一个庶母兄弟能得到高澄的喜爱!
母亲娄昭君对他与高澄的区别,高洋更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