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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欢又忍不住疑惑道:
“但为父新近未有军功,该以什么名义请封。”
高欢一句我性急,让高澄不敢再执拗,他不假思索便答道:
“父王此前平定稽胡(刘蠡升),有大功于国,孩儿又新复南兖州,自可以此为由。”
高欢不满道:
“收复南兖自是阿惠的功绩,为父又怎能抢夺。”
高澄诚挚道:
“孩儿因父荫方能出仕,父王又如何不能以孩儿之功,而受褒奖?”
高欢对此大为感动,想不到他贺六浑居然能有享儿子福的一天。
对于之前高澄所言加殊礼等事,他表态道:
“假黄钺、加殊礼,殊荣太过,为父不可据之。”
高欢话一出口,高澄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尽管父王推辞,孩儿依旧担忧天子执意授予父王相国一职。”
高澄说封相国、假黄钺、加殊礼这三点,高欢却只提黄钺、殊礼,偏偏遗漏了相国。
可不就是因为关西的宇文泰加封丞相,高欢被高澄这一提,对相国起了心思。
果然,高欢叹息道:
“为父并非贪念权势之人,可若是天子执意封赏,为父也不敢再做推辞。”
说罢,高欢又把话题带回了高澄的封赏:
“有功则赏,有过必罚,阿惠此次再破梁人,收复南兖,功勋卓著,自然要赏,阿惠可有所愿?”
“孩儿但凭父王做主。”
高澄还是把球抛回给了高欢。
高欢沉吟许久,思考高澄的官职。
京畿大都督、尚书令、吏部尚书、侍中、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基本快到顶了,高欢不知道心中所想的那个职位该不该提前交给高澄。
他原本打算再等几年,可高澄在军政上的所作所为,屡屡让他惊喜,导致完全打乱了高欢为儿子安排好的权力交接进程。
再加上镜子中隐约可见的白发,高欢终于决定道:
“阿惠,为父愿以大将军相授,你需谨慎用事,莫要辜负了我的期待。”
高澄难忍激动,拜谢道:
“孩儿谢父王恩赏。”
两父子三言两语间,一个准备当相国,一个准备做大将军,什么叫私相授受?这就是私相授受!
高澄当然有理由激动,以原主的早慧与才能,还是在二十岁时才被授予大将军一职,如今他仅十五岁,便获得了这一成就,这毫无疑问代表了高欢对他四年来一切努力的肯定。
高澄没有想到的是惊喜不止如此,高欢又道:
“阿惠身兼吏部尚书,如今又任大将军,主持河南之事,至此以后,除荆州侯景外,河南官吏任免无需再向晋阳请示。”
“孩儿谢父王信重!”
高澄完全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悦之情,他激动道。
之前获得吏部人事权,可地方州郡长官等紧要职位,都由高欢亲自拍板,高澄只能操纵其余官员任命。
如今高欢这句话,显然是允许高澄在河南培植自己的势力。
再也不用如之前一般,平定三荆、兖州、徐州,收复南兖,却要等着高欢来任命。
而这也能让他更好的笼络自己麾下大将。
总是拉感情并不是长久之计,高澄已经决定将洛阳周边各州刺史,统统替换成自己麾下将领。
若有战事,也能够快速聚集,而给予他们这份刺史的富贵,也能让彼此之间关系更为亲密。
当然这件事处置起来不能太急。
高欢虽然说不需向晋阳请示,但高澄也不是政治白痴,每替换一个自己心腹之前,必须派人往晋阳征询高欢同意。
哪怕高欢发怒,让他自决,高澄也会继续这般做法。
高澄很清楚,他们两父子之间,态度最重要。
兄弟夜饮
汉武帝时,大将军被确定为将军的最高称谓,位在三公上,卿以下皆拜,因卫青、霍去病同为大将军,又以大司马为大将军加官。
而西汉霍光以大司马大将军的名义当政,又赋予了大将军另一层含义:‘内秉国政,外则仗钺专征,其权远出丞相之右’。
然而如今的大将军一职早没了西汉时的荣光。
自东汉以来,各种名号冠称,如建威大将军、骠骑大将军、中军大将军、镇东大将军、抚军大将军。
直至魏晋南北朝,大将军除授甚滥,又增置柱国大将军、镇军大将军等号,大将军也逐渐失去过去总领军政的性质和意义。
高澄一连串的头衔里就有一个骠骑大将军。
当然,也有例外,元子攸开创性地授予尔朱荣为天柱大将军。
自尔朱荣后,北魏天子先后将天柱大将军授予掌控朝政的尔朱兆、高欢两兄弟。
两人为了表示对尔朱荣的尊崇,都不愿意接受,也为天柱大将军一职赋予了别的色彩。
高澄所任大将军,不加名号冠称,含义自然与一众杂号大将军不同。
这是效仿西汉霍光故事,以大将军的身份主政。
高欢能够感觉到高澄此时的激动,但也没有多留,打发他早早回渤海王府向娄昭君请安。
高澄回到渤海王府还没见到娄昭君,迎面就撞见了一位二十年华的妇人抱着婴孩。
高澄见过的高欢妾室并不多,这绝不是高澄人品不值得信任,高欢不许他接触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