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段长只是勉励了微末时的高欢一句,高欢就为他追赠司空,封子孙为官。
以尉景的恩情,高欢还能怎么办,难道真让厍狄干抓了尉景治罪。
只能好言宽慰,然后命人往信都招尉景前来,打算好好劝劝自己这位姐夫,以后收敛些。
然而高欢没想到的是,在他之前,洛阳对尉景的处置已经有了定论。
而主导这件事情的,正是大将军高澄。
自从当年高澄执意括检冒名官吏,高欢命尉景往洛阳责罚高澄。
尉景居然实打,两人之间就结下了仇怨。
如今得知尉景在冀州干的混账事,高澄哪还忍得住,当即招来御史杜弼。
这是杜弼第二次来到渤海王府,上一次来,是高澄吩咐他弹劾高党勋贵司马子如,从此给予了御史们免于因言获罪的权利。
而这一次,当高澄把尉景的罪行告诉杜弼,要求他弹劾尉景时。
杜弼却担忧以尉景的身份,高澄是否会真的将他治罪,倒不是担心尉景报复,杜弼如果畏惧报复,当初就不会独撑御史台。
对此,高澄正色道:
“尉景所行,天怒人怨,澄纵使不能取他性命,也断不能放任他身居高位,继续残民虐民,还请杜御史莫要质疑澄的决心!”
杜弼肃然道:
“若大将军当真是要处置尉景,弼又怎敢惜身。”
辞别高澄后,杜弼立即回御史台写下奏疏,向天子弹劾冀州刺史尉景。
而尉景打猎致使三百人死亡,以及平时作为,也得以被洛阳民众知晓,一时间全城无不愤慨,对尉景的怒骂遍及洛阳街头巷尾。
即使尉景身为高欢姐夫,有养育之恩,但是洛阳高氏勋贵都知道此事是高澄在背后出力,都在为高澄摇旗呐喊。
一个是姐夫,一个是嫡长子,傻子都知道该怎么选边,而跟随高欢建义得享高位的人,又哪有谁是真正的傻子。
而高澄在此之前,也特意拜会了自己舅父,领军将军娄昭。
娄昭为人正直,气度宽宏,对尉景的行为同样义愤填膺,见外甥还特意请示自己,他自然表示对高澄的支持,但也提醒高澄,以高欢重情的性子只怕最后还是会饶了尉景。
高澄心里有数,这才有了与杜弼的一番言语。
弄不死尉景这个仇人,也要让他丢了官职,没有机会再在地方残害百姓。
即使高欢要将尉景起用,除了晋阳和洛阳,他哪也别想去。
还真不信了,只是要把罪行累累的尉景免官,高欢还真不认自己这个儿子了不成。
因此在高澄的幕后操纵以及全城舆论的支持下,元善见下诏尉景一案交由高澄主审。
高澄得到诏书,将洛阳事务安排好。
因王思政调任京畿军,以高季式暂时代领亲信都,随他往河北抓捕尉景。
抓捕尉景只能由高澄亲自动手,哪怕是段韶也不能代劳。
旁人出镇地方,都要家眷在晋阳为质,但高家亲戚自然是不同的。
高娄斤就在信都,还有高澄另外一个表哥尉粲陪侍。
其他人去抓捕尉景,只怕没等进门就被尉粲一箭射死,这种事情尉粲真能干出来。
北齐建立,没有为尉景追封王爵,尉粲十几天闭门不朝。
高洋的使者在门外说要把门打开才能追封,尉粲也不听,直接弯弓隔着门把箭矢射向使者。
不过闹了这一场,倒也从高洋手上为尉景讨了一个王爵。
就算高澄把段韶派去河北,尉粲不敢动他,但高娄斤一出面,段韶还能怎么办。
这可是养育了高欢的亲姐姐,相比于她,段韶的亲戚关系还拐了一个弯,只是娄昭君姐姐的儿子。
这种恶人,只能高澄自己去当,只有他才能拂了大姑姑的面子。
五百余骑一人双马直奔信都城。
信都,这座城市承载了高澄与高季式太多回忆。
当时,十一岁的高澄与十六岁的高季式就是在这里相遇。
高欢攻陷相州后,高澄被招至邺城,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座他们父子发家的城市。
信都城近在眼前,高澄对高季式说道:
“子通,你就不要随我进城了。”
高季式却冷哼一声,拒绝道:
“旁人怕了尉景,我可不怕!大将军既然在众人之中选择了由我同行,我自然是要与大将军一起捉拿尉景。”
高澄却摇头道:
“捉拿尉景之所以艰难,在于我姑母与他的身份,但绝不会有危险,更何况我麾下还有五百骑随行。
“我之所以让子通随我一齐北上,是想让你能有时间去为亡父扫墓,你算算,这些年追随我左右,有多长时间没有回乡探望过了。”
自太昌元年(532年),八月,高季式护卫高澄回河北主持考试,期间被告假回乡,为亡父高翼修建大墓的高敖曹拉去祭拜。
一直到如今太昌四年(535年)四月,高季式从未回过渤海老家,更别提祭拜亡父。
而高澄之所以将他带来冀州,自然是想让他借机往渤海老家祭拜扫墓。
高澄为他想得这般周到,也让高季式铭记在心,但他还是拒绝道:
“祭拜不急于一时,等我为大将军捉拿了尉景,再往渤海祭拜。”
“也罢!就依子通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