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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却不愿起身,他伤感道:
“我今日跪的,不只是为了深受尉景之害的冀州百姓。
“当初父王入信都,曾与乡民盟誓:杀人者死,伤人者治罪。
“今日我顾及尉景的恩情,却要违背父王的誓言,澄为子不孝,治民无信,这一跪,跪的是父王当日的誓言。”
高澄涕泪横流,在场民众无不失声痛哭。
这一举动,跪下的是双膝,收获的却是整个信都,甚至冀州、河北的平民之心。
当高澄安抚好信都百姓,尉粲一百鞭子也挨完了,被打得皮开肉绽,但也就看着伤得厉害。
高澄命人将尉粲送回刺史府,让府中奴仆去寻医者上药治伤。
随后翻身上马,在信都百姓的簇拥下,囚着尉景出城。
而冀州刺史府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高娄斤看着遍体鳞伤的儿子,又知晓丈夫被求送洛阳,一咬牙,说道:
“为今之计,只有我去向贺六浑求情才能保住一家富贵。”
而身处晋阳的高欢此时也得知了朝廷对尉景的处置,由高澄亲往信都拿人。
高澄与尉景的过节,他当然清楚,当初自己也埋怨尉景居然动真格,将高澄打伤。
既然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高欢又怎么可能不担心尉景的安危。
眼见高欢焦急,娄昭君安慰道:
“阿惠是有分寸的,他断不会害了姊夫的性命。”
高欢在屋中踱步许久,终于决定道:
“这件事情非我亲往洛阳不能处置!”
若是高澄不插手,其实高欢也想好了怎么处理尉景虐民一事。
他特意找了一个伶优,打算戏弄尉景,剥去他的官服,以作警示。
说实话,这样的行为也起不到什么警示作用。
但面对养育自己的姐夫,高欢实在下不了手。
对于高欢来说,高澄出手整治,能让尉景吃点教训,以后收敛些,自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要是真害了尉景性命,他一辈子都不安心。
娄昭收到高欢的传信,知道姐夫要来洛阳,当即便将高澄妻妾迁往瑶光尼寺安置。
临了想了想,又把自己家中几个美妾也一起送了进去。
而宗王们得知高欢将要莅临洛阳,也纷纷约束妻妾,不准涂脂抹粉,更不许出门。
狼来了!
洛阳大牢
许多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
比如洛阳城里的胭脂铺掌柜们。
渤海王、相国高欢即将抵达洛阳的消息,让洛阳权贵们看紧了自己的妻妾,不许涂脂抹粉。
本以为胭脂铺的生意要一落千丈。
没想到的是,洛阳城里的寡妇们却开始蠢蠢欲动:
‘做不成世子的妾室,也可以给世子当小妈呀!’
得益于河阴之变两千余朝臣被屠戮,洛阳最不缺的就是孀寡妇人。
不止是胭脂铺,就连瓜果贩子也迎来了又一次销量高峰。
为什么说又一次?高澄回洛阳时,就经历了一次瓜果洗礼。
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权贵们因为贺六浑的到来,担心自己的妻妾被他看上,而自己被迫与世长辞。
而洛阳城里的寡妇们却对大魏忠良,如日月一般永恒闪耀的高相国翘首以盼。
高欢、高澄父子两代人艰苦奋斗,始终致力于慰问寡妇这一弱势群体,他们的辛苦耕耘,大家都看在眼里。
当东魏相国高欢终于抵达建春门外,哪怕因上次吓跑了高澄的例子,妇人们将热情有所收敛,但高欢还是震惊于眼前的景象。
无数装扮艳丽的妇人用投掷瓜果的行为,来向他表达爱慕之情。
高欢不由深思道:难道这就是阿惠的生活日常吗?
自己身为大魏忠良,怎么可以久居晋阳对天子不闻不问,往后自然要常来洛阳朝见天子。
然而高欢的好心情并没有维持太久,来到渤海王府,却只有高洋夫妇在家。
唤来府中管事一问,居然是妻弟娄昭早就将高澄的妻妾送去了瑶光尼寺。
由不得娄昭不紧张,上一次高澄出征,高欢到洛阳,有娄昭君同行看着,加之日夜索求,才把高欢榨干。
如今娄昭君挺着大肚子,不可能长途跋涉,谁又能看得住高欢,保证他在渤海王府不会犯错。
高欢却觉得很冤枉,真要自己行事不检,那也就罢了。
可他就只是娶了几个寡妇而已,为什么名声就臭成这样,究竟是谁在背后败他名声!
才安置下来,立即唤来主持听望司的赵彦深,查一查到底是谁在坏他清誉。
赵彦深调查期间,头顶的太阳时隐时现。
嗯,这变化无常的天气。
于是,赵彦深调查过后,向高欢请罪,实在查不出结果,高欢也只能无奈,就此作罢。
“毕竟阿惠不在家,菩萨(娄昭鲜卑名)也是担心外面有人传谣。”
高欢自我安慰道。
而高澄让高季式往渤海老家祭拜后,自己押送尉景回洛阳。
归途中一个劲地打喷嚏,肯定是洛阳的妻妾们在想念自己,高澄归心似箭。
他到底还是给尉景留了些脸面,沿途没有穿行城池,让百姓围观尉景在囚车里的丑态。
但还是会让人通知当地官员往边境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