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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南诸事你自为之,何须事事请示。’
对于这话高澄也就听听,该做的请示还是不能少。
但终究是得到了高欢的许可,高澄立即上奏天子做出人事调整,将各州原有刺史调回洛阳担任要职。
高澄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也与这些州刺史并非领兵大将的缘故,能够轻易调动。
太昌四年(535年)六月。
在得到天子同意以后,高澄亲自送众将出洛阳,在一番不舍别离后,众人各领部曲及将士家眷出镇地方。
京畿军也终于称得上名正言顺。
所谓京畿,指都城及周边地区,过往虽然有个京畿军的名头,却总是窝在洛阳一地,更不如叫洛阳守军。
如今高澄完全控制了以洛阳为中心的东魏河南西部地区。
而这一系列人事调整,也有另外一层深意:逼迫东部暗藏异心的拥兵大将。
高澄希望能在东西魏全面大战之前,解决后顾之忧,从而完全掌控河南之地。
而被他瞄上的,正是兖州刺史樊子鹄。
樊子鹄祖籍荆州襄阳,先祖作为荆州蛮族首领,被迁居至代北。
与大部分拥兵刺史一般,曾在尔朱荣麾下效力。
孝明帝被胡太后毒杀,尔朱荣入洛期间,命樊子鹄领军攻占唐州,同一年,唐州改名晋州,樊子鹄因功升任晋州刺史。
不过随着高欢在平定河北起义过程中势力极具增长,引起尔朱荣的警惕。
尔朱荣决定让樊子鹄挪位子,将高欢安置在尔朱氏包围圈中的晋州。
樊子鹄之后虽然履立功勋,位居高位,但到底还是犯了与贺拔胜相同的错误。
尔朱荣死后,樊子鹄选择脱离尔朱氏,转而向元子攸表示忠心。
元子攸死后,樊子鹄虽然获得了尔朱氏的谅解,但也被剥夺了兵权。
站队,毫无疑问是一个大问题,高欢通过拥护尔朱兆,获得丰厚回报,而曾经位在高欢之上的贺拔胜、樊子鹄,却因支持元子攸,而失去了争雄的资格。
直至高欢在信都举兵,樊子鹄才重新握有兵权。
眼见尔朱氏在韩陵兵败,樊子鹄立即倒戈响应高欢,参与对尔朱氏余众的围剿。
人生履历简直与贺拔胜一模一样。
而贺拔胜受任兖州刺史,被高澄逼反,接替他的也正是樊子鹄。
这样的安排,樊子鹄怎么可能不生出别的想法。
自上任起,便一直担心重蹈贺拔胜的覆辙,只是畏惧高氏兵盛,不敢有所动作,生怕被抓了把柄。
安稳在兖州过了几年,原以为高氏能够放任他在地方拥兵,如今看着段韶出任北豫州,斛律光出任梁州。
步步逼近,尤其是梁州与兖州之间,仅有一个西兖州阻隔,由不得樊子鹄不急切。
他越发感觉到高澄将要对自己下手:鲜卑小儿,逼迫太甚!
第一次背叛尔朱氏,被解除兵权在洛阳当朝官,生死悬于他人一念之间的生活,至少樊子鹄是不再愿意经历了。
他开始积极串联,先后去信青州刺史侯渊、与南青州刺史大野拔。
告诉两人,高澄正着手对付降将,又拿贺拔胜被逼反举例,希望同为尔朱氏降将的两人能与自己抱团反抗高氏。
南青州刺史大野拔对樊子鹄的看法深以为然,与他约定一同举事。
而青州刺史侯渊回信表态支持樊子鹄的同时,认为高澄并不会立即对众人动手,希望做足充分的准备,莫要仓促起事。
给樊子鹄的回信刚写完,侯渊又写了一封送给高澄的告密信。
侯渊认为自己与樊子鹄不同,他在广阿之战后率部投靠高氏,参与了韩陵之战,无论如何也能算半个信都元从。
况且自己与高澄有旧。
韩陵之战前,为了让部众齐心死战,高欢负责激将高敖曹,而高澄则与侯渊月下散步。
期间曾表示过对侯渊的欣赏,这也让侯渊觉得自己没必要犯险,不如将樊子鹄的密谋作为自己表忠心的投名状。
当然,最根本的原因还是侯渊不认为樊子鹄能够成事。
不提高欢在晋阳的二十万并州胡兵,光是高澄手下那支京畿军就不是轻易能够对付。
高澄南征北战这些年,麾下这支部队早就打出了名头,再也没人敢小瞧。
而高家父子的能力,也是侯渊选择效忠高氏的原因。
父子两代都有雄主之姿,实力又是各方之最,这艘大船可不是小风小浪能够打翻。
北上晋阳
樊子鹄相信侯渊并非没有原因,众人同为尔朱氏降将,属地又相邻,平日常有书信往来。
青州刺史侯渊很小心,他没有让信使径直穿越兖州,而是走黄河北岸,再由河桥渡河进洛阳。
高澄收到侯渊信件以后,自然是万分喜悦。
说实话,他都已经做好了连带侯渊一起打的准备。
当年韩陵夜话,高澄并没有忘记,但他与侯渊也只有那一次接触,自那以后少有往来。
他并没有自大的认为仅仅一次拉拢,侯渊就对自己心悦诚服。
但如今知晓了侯渊的选择,也让高澄对控制河南地区东部更有信心。
没有迟疑,高澄当即让高季式率领原有五百亲卫骑从护送,北上晋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