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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渤海高氏毕竟是当地大族,谁又能保证族中少年不会上门寻衅。
“奴听凭大将军吩咐。”
高澄沉思片刻后说道:
“去晋州吧,我会让人为你在白马城(山西临汾)置办宅院田产,足可让你当一世富家翁。
“令郎年幼,盼你好生教导,将来为官若能造福百姓,我自会予以升迁,若贪腐无能,还是留他在家耕田,免得枉送了性命。”
京兆略显激动地哽咽道:
“奴谨遵大将军教诲!”
当天,京兆一家就被送往晋州白马城,他们并没有携带什么家当,只是将高敖曹派人送来的奴契抓得紧紧的。
鲁阳城就那么大,京兆拦路喊冤,哪怕尉兴庆及时驱散了百姓,也早就闹得人尽皆知,高澄为了防止旁人揣测,无论是高敖曹谢罪,还是对京兆一家的补偿,都被传了出去。
高敖曹觉得面上无光,称病闭门谢客。
南巡队伍启程当天,高澄亲自登门向高敖曹辞行。
高澄对于他所倚重的人,总是抱有极大的耐心。
更何况高敖曹昨天乖巧听命,高澄也不会因他置气而恼怒。
一见面高澄就大倒苦水,将自己的难处一一说出,而后感慨道:
“若非为了高刺史,澄又何必大费周章替人求田问舍。”
高敖曹听罢,怨气全消。
家仆牵来坐骑,高敖曹正要送高澄出城,高澄却拉着高敖曹的手,非要对方与自己乘坐露天马车。
马车行驶在鲁阳主干道,两侧多有围观百姓,高澄与高敖曹执手并肩而立,享受万众瞩目的荣光。
而高敖曹满心都是对高澄的感激。
京兆三次救主,换不来感恩,高澄仅是让高敖曹与他同乘,却能赢得对方感激涕零。
很讥讽,却也很现实。
高澄在鲁阳城外与高敖曹执手道别,并将这辆露天马车赠为留念。
这一趟巡视魏梁边境,露天马车是不敢再乘了,小心谨慎无大错。
队伍继续南下,期间又在南阳县夜宿。
南阳县是南阳郡的县治,属广州。
过南阳,离侯景所驻襄阳也就近了,高澄巡视魏梁边境第一站就是荆州。
他将由荆州向东行,依次与南荆州刺史张亮、东荆州刺史侯渊、豫州尧雄、南兖州刘丰、徐州刺史高岳、东徐州李愍等人会面。
而后由东徐州北上,途经南青州、青州、济州、齐州、兖州、西兖州、梁州、颖州、北豫州,最后回归洛阳。
几乎要绕整个河南一圈,当然,并非高澄吃饱了闲着没事做,要出来走上一圈。
实际上,巡视地方,宣扬威仪,彰显存在感,这是在乱世为了稳固统治所必须要做的。
高欢头疾稍缓,也迫不及待拖着病体,再往邺城暂住就是同样的理由。
魏梁边境第一站,荆州刺史侯景所在的襄阳当属重中之重。
平心而论,高澄对侯景并没有好感,小高王记仇得很,一直到现在也没忘记平三荆时,侯景听调不听宣。
但并不妨碍他抵达荆州后与侯景握手言欢。
襄阳,刺史府,侯景摆酒设宴。
“侯使君坐镇襄阳,威慑陈庆之,使其不敢北顾,非使君,澄不能安睡,请满饮此杯。”
高澄举盏劝酒道。
侯景赶忙接过,与他共饮,放下酒盏,长笑道:
“陈庆之欺世盗名,当年天柱若以我镇河南,又哪能使他侥幸成名。”
说罢,又对高澄奉承道:
“反观大将军,上马领军,战功赫赫,下马辅政,富民强国,实乃五百年一出的人杰。”
高澄谦虚的摆着手:
“侯使君过誉了,澄要学的还很多,当年我随你慕容使君学习兵法,久久不得要领,后来听说侯使君的事迹,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今后还望侯使君不吝赐教。”
侯景与慕容绍宗曾同在尔朱荣麾下效力,侯景向其请教兵法,没多长时间,作为老师的慕容绍宗反而要不耻下问,由此可见其能。
时间在两人热情且肉麻的商业互吹中悄然度过。
散宴后,高澄带着一身酒气回到住所,在卢娘的服侍下宽衣就寝。
而侯景还在厢房与自己的心腹谋士王伟谈论高澄。
“鲜卑小儿口蜜腹剑,那股子阴狠劲,像极了高王。”
口蜜腹剑这个成语的推广,高澄是出了大力气的,当年他就是以口蜜腹剑这个莫须有的罪名将王思政监禁。(见51章)
王伟沉吟道:
“依仆今日所见,大将军对恩主多有防备,仆请恩主早做计较。”
主臣相知
王伟所言高澄提防甚重,即指高澄入襄阳,下榻于城东,即令京畿军接管城东大门,若有变故,便立即可由东门出城。
而往刺史府赴宴,更是一千亲卫在府外守候,若非他只带了几名库直进府饮酒,真让人以为高澄要趁机血洗刺史府。
对于谋士王伟的提醒,侯景笑道:
“不急,宇文泰未灭,鲜卑小儿不会动我,否则今日也不必冒险入府,安抚于我,且观崔甗生死,再做计较。”
说起宇文泰,侯景依旧后怕不已,当年贺拔岳生死,他一个怀朔人居然在高欢的命令下火急火燎赶赴关西,试图继领贺拔岳麾下一众武川籍将领,割据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