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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婚使者,萧妙淽三哥萧大款闻言,赶忙奉上嫁妆清单,尧师上前接过,呈给高澄。
高澄翻看后,恼怒道:
“昔日朕尚冯翊公主(元仲华),百官礼物堆满十间屋子,平阳公(元善见)嫁妹,更以万匹丝绸作为贺礼,今日朕尚南朝公主,却只是区区这点嫁妆,建康朝堂诸公难道是囊中羞涩不愿随礼?梁主孙女出嫁,身为祖父,却无贺礼,莫非是轻视了朕!朕若不讨回这份颜面,绝不班师!”
派个大款送婚,不敲你竹杠,敲谁竹杠,况且高澄也没讲假话,当年他娶元仲华,还真就收了百官十间屋子的贺礼,与元善见一万匹丝绸。
萧大款都急得额头冒汗,他就没见过这般无耻的人,这索虏做人难道就没有底线的吗?逼婚就算了,瞧这架势,不给他一万匹丝绸,十间屋子的贺礼,他还真就不走了。
萧妙淽听闻高澄勒索,干扁的小胸脯气得一鼓一鼓,她扯下凤冠霞帔,一脸怒容道:
“我皇祖父虽贵为天子,但爱民恤物,一冠可戴三年,一被可罩二年,日食一餐,只进素食,不及你等豪奢,动辄万匹丝绸,节俭之家,难当齐主良配,还请放归!”
高澄闻言一挑眉:哟呵,还是匹小烈马。
萧衍的节俭他当然清楚,可自个儿节俭却放纵宗室、士族的贪欲,这样的做法高澄可学不来,也瞧不上,在他看来,萧衍与其苛待自己,还不如约束宗室、士族,更能造福于民。
当然他也懒得跟小烈马辩论,不理会萧妙淽执意要求放归,命亲信将她送入历阳城,又打发萧大款回建康,告知萧衍,自己索要贺礼,至于规格,小高王先前也说了,得按元仲华的来。
消息传回建康,南梁君臣对北齐天子的厚脸皮有了新的认知,当然,只要关系到实利,高澄从不在乎这些。
萧衍气呀,丢了淮南,地方府库尽数被北齐所得,如今支付了十余万匹布绢赎买俘虏,甚至被高澄强行要走了自己最疼爱的孙女,偏偏那人还不满足,非要自己给他凑足十间房子的贺礼,外加一万匹丝绸,这种事,搁谁身上,谁能受得了。
也就萧衍八十四岁了,身子骨依旧硬朗,要换个人,就这年纪,指不定南梁就得大赦天下,举国丧了。
关键时刻,又是宠臣朱异站了出来,一番劝说:给他吧,就当送瘟神,早点打发走。
朱异甚至带头为溧阳公主萧妙淽备上贺礼,就连一惯贪婪的朱异,都为了送走高澄而破财免灾,建康百官也纷纷奉上自己的心意。
萧衍瞧着朱异,越发喜爱,他是舍不得那一万匹丝绸吗?他是开不了那个口,南梁天子让百官给北齐天子备贺礼,传出去要惹后世耻笑。
一万匹丝绸以及足以填满十间屋子的贺礼被送入历阳,朱异家中收藏,也多了许多金器,高澄出手非常阔绰,朱异大为满意,甚至与北方来客说道:
“日后大齐天子若有用处,异但凭吩咐。”
显然是想把这当成一门长久生意。
随军主管后勤的崔季舒对朱异的贪婪大为不满,高澄却笑道:
“无妨,金器不过死物,将来廓清四海,大可物归原主,不过寄存于朱异家中而已,朕又何必吝惜。”
说罢,望着陆续运来的一万匹丝绸,与能够填满十间屋子的贺礼,眼中满是光华:
‘这门生意做得,要不再娶几个邻邦公主?元善见当年嫁妹,给了我一万匹丝绸,之后又嫁了两个女儿给我,居然把这事给忘了,一个女儿就是一万匹丝绸,他又欠了我两万匹丝绸,得让崔季舒、高隆之把这债要回来,大不了拿封国食邑逐年偿还。
‘只是加上此前那五万匹布,元善见哪怕活到萧衍的年纪也还不完,不过也无妨,大不了让自己外甥元怀仁接着还,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一种世交。’
晋州平阳郡,正为人诊脉的元善见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高家大姐以为他受了凉,赶紧去熬煮姜汤,而院子外正与伙伴们开心玩耍的元怀仁,根本不知道自己小小年纪,就要为父亲背上巨额债务。
高澄派遣心腹坐镇晋州,监视元善见一家的同时,也严令州县不许打扰了他们的平静生活,甚至没有限制他们的自由,元善见时常带着高家大姐上山采药,暗中也有人护卫,唯恐猛兽伤了他们。
小高王在经济上剥削元善见,每年要划走他们大部分食邑收入用于抵债,但又何尝不是在向外界放出消息,自己会护着元善见一家,否则何苦让他每年都得还债。
其实元善见也清楚,所以他在平阳郡安心过日子,从未想过要给高澄添乱,毕竟在史书上读过南朝亡国之君的下场,高澄待他着实不错。
淮南战报早已传遍北地,全取淮南之地使得高澄声望再上一层楼,元善见更没心思去想复国,只愿学习皇帝,救不了江山社稷,却能救治一方百姓。
“夫君,先把姜汤喝了,莫要受凉。”
一身粗布衣裙的高家大姐端了姜茶进门。
其实高澄还是给元善见一家留了不少财物,足够他们过上富贵日子,但高家大姐脱下了皇后冠服,却爱上了民妇装扮。
身穿绫罗绸缎又怎能随丈夫上山采药。
一碗姜茶递给元善见,高家大姐又招呼道:
“怀仁,进屋喝碗姜茶再玩,二位妹妹也别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