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而柳仲礼不同,他一身亮甲在太阳底下折射光线,格外耀眼,被齐军盯死了,死死咬住,身边奋战的将士越来越少,更多人放下武器高呼投降,众所周知,齐人不杀俘,又愿意交易战俘,放人南归,倒也少了死战之心。
“二哥,走不脱了。”
柳仲礼的三弟柳子礼颓然道。
虽未明说,但言下之意自然是劝柳仲礼投降。
柳仲礼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自诩天下英雄,却败在慕容绍宗这个无名小卒的手上,心有不甘,可让他力战而亡,却没那样的骨气。
柳子礼见二哥不作言语,急着催促道:
“二哥!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柳仲礼这才在思想上拐过弯来,是呀,今日被俘,虽受辱,可留下有用之身,待将来被赎回南梁,自己作为太子心腹,必有起复之时,到那时再与这慕容绍宗一决雌雄,讨回今日之耻也不迟。
安陆城头,守将马岫得报柳仲礼大败被俘,无奈地看向长史:
“经此一败,还能有援军驰援安陆否?”
长史沮丧道:
“纵使有援军,亦是要往江陵。”
马岫含恨骂道:
“柳仲礼志大才疏,误己误国。”
长史安慰道:
“郡守不必忧心,安陆守军虽只剩三千余人,城中却还有百姓十余万,我等必与城池共存亡!”
“无援之城,如何久守,又何必带着全城百姓赴死。”
马岫摇头道。
长史闻言,暗自松了一口气,追问道:
“郡守,你是要……”
“开城吧。”
安陆城门缓缓而开,郡守马岫向逼近的齐军先锋献城投降,慕容绍宗占据安陆,将梁军俘虏尽数看押在城中。
此役,柳仲礼三万大军,死者四千余人,被俘更有两万,仅逃出了不足六千人。
能有如此多的俘虏,也得益于齐军不杀俘、不虐俘,还许人赎买的好名声。
在许多梁军看来,与其辛苦逃命,风餐露宿,说不准为了弄点吃的,还得被民众当乱兵杀死,倒不如舒舒服服让齐人养着,等待朝廷来赎,至于朝廷用度艰难,那关他们什么事。
齐军虽胜,伤亡也不在少数,主要集中在作为诱饵的慕容绍宗所部。
慕容绍宗将柳仲礼与其弟绑去江陵,派人向高澄报捷之余,也请求增派兵力,否则无力继续东进,总不能指望斛律光的三万骑兵下马攻城。
斛律光也随慕容绍宗进入安陆城中,等待高澄指示。
高澄收到柳仲礼这份包裹后,闻听安陆大捷,自是喜上眉梢,他一面派人带着柳仲礼前往江陵城下,如萧渊明一般检阅城池,另一方面则拨付州郡兵二万五千人东进,命人传话慕容绍宗,务必打通与淮南合州的联系。
至于斛律光,则命其驻防安陆,看押俘虏之余,亦可策应慕容绍宗,若南梁还有军队渡江阻挠,便再打一场安陆之战。
话分两头,江陵城中,萧绎的日子并不过好过,西侧有夷陵失陷,东侧慕容绍宗攻城略地,全是坏消息,如今好不容易盼来了柳仲礼,却是作为齐军俘虏的身份,由不得他不烦闷。
城塌
当然,最让萧绎寝食难安的,还是北齐在城外闹出的动静。
江陵城垣高耸宏伟,城内有萧绎此前调集的荆南将士,守备充足,高澄一开始就没打蚁附攻城的主意,在等待安陆之战的消息之余,该有的土木作业并没有落下。
例如垒土山,高澄大军自抵达江陵城下后,便发动民夫在江陵城东垒土山,由于有剩余两万骑卒护卫,梁军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城外土山一点一点高过城墙。
昭德二年(549年)七月二十七日,柳仲礼被押往江陵城下示众的第四日,围困江陵二十余日,终于完成了土山作业的北齐立即发动攻势。
由于土山在城东,便以东面为主攻,北齐弓手们登上土山,居高临下射箭,压制住了城墙上的守军,民夫得以较为安全的填埋护城河。
护城河被填平,高澄立即派遣州郡兵攻城,声势闹得很大,可哪怕守城梁军被土山弓手压制,北齐攻城部队能够轻易靠近城墙,但奈何城中守卫力量亦集中在东面,一连攻城数日,迟迟不能得手。
八月初三,看着北齐攻城部队又一次如潮水般退了回来,高澄面色平静,甚至还带有一丝喜色,原因在于方才李弼来报,地道已经挖至江陵城墙下方,如今高耸的江陵城墙只是由木柱支撑,底下的泥土早就被齐军掏空。
慕容家的诱敌设伏要学,高家自己挖地道的本事也不能丢,高澄之父高欢便是以此法使邺城城墙坍塌,由此攻入邺城,高澄十七年前在围攻南荆州时,也曾使用过。
此前几日的攻城,不过是为了掩盖地底作业的动静,而有土山上的弓手压制南梁守军,为挖掘地道打掩护的攻城部队也能减少伤亡,同时土山能够遮蔽梁人视线,北齐骑卒也有以护卫土山的名义,遮掩土山后方的地道作业。
地道能否成功,关键便在于是否能够瞒过守城敌军的耳目。
“陛下,是否现在就放火烧断木桩。”
李弼请示道。
九年前关中大战,李弼一如此前背弃侯莫陈悦,投诚宇文泰一般,降了北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