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高澄也没不认账,而是让他去向窦泰请教。
这个人选高澄早有考虑,窦泰在军中虽有影响力,可在十年前便逐渐淡出一线。
虽有侍中一职,但高澄留洛期间,侍中注定是个摆设,并不能真正对政令起到审核作用,有的是时间教导。
当然,以窦泰之能教授一个八岁的小孩绰绰有余。
正当高孝瓘为此兴高采烈的时候,高澄却又安排他与三位兄长一起观政学习。
高孝瓘当即苦了脸,又要学习处理政务,又要习练骑射,学业也不能放松,自己注定能有个格外充实的童年。
高孝璋等人更是忍俊不禁,说来与这位四弟,他们三人还真有几分兄弟感情。
毕竟没有威胁的兄弟,才是好兄弟。
与此同时,漠北之地,对于突厥来说局势已经到了最紧迫的时候。
此前阿史那土门求婚于柔然,却被阿那瓌遣使羞辱,气愤之下杀死柔然使者,与其公然决裂。
之后派遣其女南下与高澄完婚,又因求亲于高澄之女,被高澄借题发挥断绝关系。
对于阿史那土门来说,若与柔然战事迁延日久,北齐必然出兵干涉,这才有了引弦不发,等待时机,以求对柔然一击毙命。
然而战机哪是那般容易觅得,阿史那土门遣使柔然,直言要东行,往柔然王庭为先前杀使的行为请罪。
却被阿那瓌拒绝,他很清楚突厥一旦获准东行,来的可不是阿史那土门一人,而是倾族之兵。
九年前,自己损兵折将灭亡高车,可获利最大的却是吞并高车国六万余帐的突厥,让阿史那土门崛起于金山,阿那瓌一想到这便来气,这也是此前他恼羞成怒遣使斥责阿史那土门的原因。
高车亡国,对于柔然与突厥来说,实力一降一升,这也在客观上阻止了阿那瓌对新兴的突厥政权用兵,但好在自己有个好女婿,现在要叫孙女婿了。
阿那瓌听闻高澄与突厥悔婚、驱逐突厥使者,更是喜得合不拢嘴。
阿史那土门为了等待战机故而迟迟不发兵,阿那瓌也在翘首期盼高澄从南方战事抽身,与自己合攻突厥。
高澄在去年十月二十七日回归洛阳,但洛阳与柔然王庭距离甚远,阿那瓌直到今日才得知具体消息,立即派遣使者南下,要与北齐商讨夹击突厥一事。
阿史那土门听得风声,更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长了,使者一个来回,大约四五个月时间,他必须在北齐正式出兵之前,与阿那瓌决胜,胜者将据有整个漠北霸权,败者注定身死族灭。
哪怕是草原游牧民族,也得进行充分的战前准备,阿史那土门甚至在暗地里发布了全族动员的命令,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也没有必要再去保留实力,成与败,不过是一锤子买卖。
与之相对应的,阿那瓌自以为有北齐为倚仗,在心态上,与破釜沉舟的阿史那土门想去甚远,更别提是战前准备。
嘿!柔然与北齐联手,打一个小小的突厥,怎么输。
当柔然使者来到洛阳,向高澄提出要联合夹击突厥的时候,阿那瓌眼中的好姻亲高澄却犹豫了。
在高澄的如意算盘里,得是柔然与突厥打得两败俱伤,他才好坐收渔翁之地,以极小的代价,收获丰厚回报。
至于劳师动众发兵漠北,与突厥打一场恶战,高澄心里一万个不愿意,或许在他看来,便宜占少了,那就是吃亏。
昭德三年(550年)三月十八日,柔然使者还在洛阳与高澄软磨硬泡的时候,突厥动员全族丁壮十余万,直扑柔然王庭。
高澄之所以有闲心与柔然使者打太极,是因为他的记忆告诉他,突厥是与公元551年正月出兵,却不曾想到自己一系列操作刺激到了阿史那土门,使他不愿再等北齐从南征之中缓过劲来。
连续两年打了两场大战,哪怕夺取淮南一役多有收获,但攻占江汉平原显然就没有这样的好事了,无论是给将士派赏,还是为民夫发放工钱,北齐国库必然是出多进少,而此前的战事也影响到了江汉平原的粮食收成,许多人嗷嗷待哺等着国家赈济。
六镇
也不能说高澄期盼柔然与突厥两败俱伤,自己渔翁得利属于异想天开。
在他看来,自己这么多年始终在阿那瓌面前给阿史那土门上眼药,譬如四年前向柔然通报突厥与高车残部合流,以及后续透露突厥遣使与自己盟好等。
在阿那瓌有所警觉的情况下,高澄认为草原霸权之争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落幕,突厥哪怕吞下了那六万帐,硬实力依旧不如漠北老牌霸主柔然。
柔然再是草原霸主之耻,总不至于速败吧。
然而高澄不知道的是,阿那瓌对北齐出兵胸有成竹,特意带了大部分的王庭军队赶往怀荒镇,等待与高澄会师。
自25年前,阿那瓌出兵十万为北魏平定六镇起义,焚毁北疆六镇以后,无论北魏、东魏、北齐都未再对六镇之地上心。
一来是六镇军民尽数南迁,六镇故地渺无人烟,再让见识过中原繁华的六镇鲜卑重返苦寒之地,便不会有人再念及与高氏两代人的情谊,只怕又会掀起一场六镇叛乱。
其次则是北魏东西分裂,高欢、高澄父子都以收复关西为第一目标,统一北地后,高澄将逐步蚕食南梁作为国策,便也无暇抽身,恢复对六镇故地的实际管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