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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接过一看,原来是工部。
“去了工部便要向辛尚书虚心求教,以师事之。”
尚书令高隆之早就卸去了工部尚书一职,由另一位理工科的大才,文武双全的辛术担任。
高孝瑜短时间内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好歹不是礼部,而且父皇历来也挺重视工部的。
听得高澄叮嘱,高孝瑜赶紧应是,退到殿下。
高澄又对殿下的高孝璋道:
“户部崔尚书虽风评不佳,但追随为父近二十年,勤勤恳恳,尽职尽责,你当待之如叔父,不可轻慢。”
高孝璋乖巧应下,他也不会真因崔季舒曾经拉过皮条,而有轻视之心,再说,能为父皇拉皮条,两人关系亲密,不必多说。
九岁的高孝琬是第三个走上御阶抓阄的,两位兄长拿走一个户部,拿走一个工部,给自己剩下吏、礼、刑、兵四部,分到吏部、兵部自然都是好去处,吏部主管文官升迁,兵部主管武将升迁,都与人事相关。
至于刑部,由于二哥母族大臣宋游道旺盛的精力,以及见人就咬的疯狗性子,对于官员来说,尚书左丞衙门的威慑力可比刑部大多了,又有陆操掌管都察院,这刑部虽在名义上掌管刑名,夹在尚书左丞衙门与都察院中间,却跟个受气的小媳妇,刑部尚书封述也不是什么大才,高孝琬自然不想往刑部凑。
四个部门,两优两劣对半开,高孝琬略带一丝紧张的抽出一个纸团,打开来看,险些叫出身来。
高澄看他一脸压抑不住的喜意,隐约也猜到了,接过一看,果然是吏部。
他将纸团给众人看了一眼,斗大的吏字写在其上,高孝璋顿时没了抽到户部的喜悦,高孝瑜更是觉得工部烂透了。
“你去了吏部,不得干涉人事变动,要好生向老崔尚书学习。”
高孝琬连声应是。
最后上来的是老四高孝瓘,他在剩余三个纸团中随意抽取一个,摊开来看,上边写了一个礼字。
对此,高孝瓘倒是看得开,他本就无心与三位哥哥争夺,将纸团递给了父亲。
高澄接过后,笑道:
“瓘儿抽到了刑部,往后可要多读点律法书籍。”
说着,将纸团尽数收了起来。
开府
康熙晚年曾出现所谓掌部阿哥,即被看重的皇子各自兼管六部之一。
这并非一项常规、正式的政治制度,有且仅出现在康熙九龙夺嫡时期,有利也有弊。
对于高澄来说,没有兵权的儿子都是值得信任的好儿子,无疑较外人更能放心。
他可以把兄弟当猪养,却不能让儿子们也变成废材。
小高王自己当然是希望能活得长久,但天有不测风云,若生万一,将来继承人还得在他们之间挑选。
兄弟、侄儿再有能力,到底是不如自己亲生儿子,这一点,萧衍、萧正德这对义父子,俩叔侄的故事便是明证。
高澄将四个儿子放去六部具体学习,让他们熟悉上至整个政府,下至各部司的运行,既是历练,无疑也是一种考校,真的做好了,他甚至愿意改实习为掌部,让他们与六部尚书共同管理。
知人善用不止对于外人,儿子称职也该得到褒奖。
而通过考核他们在六部之间的功过,来确定谁才是最适合的继承人选,无疑更胜于只关注这几个戏精在自己面前展露聪明才智,与他每天演什么父慈子孝。
实践出真知,也只有这样的安排,才能真正摸清楚他们的斤两,哪怕背后是有高人指点,才做出好大的成绩,但是能够认清下属贤愚,听取正确意见,这也是一种本事。
当然,高澄派遣诸子入六部历练,对于国家来说是件好事,但对于高孝璋等人来说,无疑是残酷的。
参与六部实务,给了他们提拔心腹,经营势力的机会,让储位的争夺更加激烈。
可无论他们在六部任职期间,培植多少党羽,笼络多少朝臣,没有兵权,都是无用功。
康熙朝八阿哥胤禩便是例子,纵使满朝称德,四海颂贤,也敌不过康熙拿着满是疑点的毙鹰事件借题发挥。
而兵权,恰恰是高澄抓得最紧的一点,就如高孝瓘抽取了礼部,高澄却指礼为刑,真有人运气爆棚,能够抽到管理将领升迁的兵部,高澄也能另选一部,作为安置,他才是这场游戏的规则制定者,拥有最终解释权。
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也与高澄的心态转变有关,过了年,他便要满三十了,在南北朝这个三十多岁即可称老公的时代,着实不能再说是年轻人。
二十多岁时觉得自己时间长久,无所顾忌,上了三十,总得为将来打算。
人是矛盾的,高澄当然希望自己儿子们和睦、友爱,但他与父亲高欢一同开创的高齐政权,在其心中的重要性远胜于所谓父子亲情。
为了挑选最出色的继承人,才会将儿子们置身残酷的修罗场,锤炼他们之余,让诸子疯狂内卷。
这样的做法,有愧于诸子,无负于国家。
一如康熙朝,九子夺嫡残酷争夺中,最终被挑选的雍正也确确实实是最合适的掌舵者,在位十三年,励精图治,把自己活生生累死,让国家得以重回正轨。
当然了,雍正摊上一个败家儿子,号称十全老人,这正轨也没能走多远,又给出了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