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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国史可不是轻松活,有人修着修着,就把九族给修没了。
面对高澄务从实录的交代,张师齐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回到府中,张师齐提笔就来。
什么?查阅史料?
作为一名优秀的史学家,他张师齐著史,哪用得着这般东西。
只见文稿上,开篇就是高欢之母梦与神遇,合而有孕……
老将
高澄并不关心自己祖父是谁,张师齐不过是写梦中受孕,总没有班固在《汉书》中开篇就为刘邦的身世安排了一场ntr情节离谱:
‘是时雷电晦冥,父太公往视,则见交龙于上。已而有娠,遂产高祖。’
不过是神化君主而已,这些创业、开国之主出生时不整点异象,怎能显得天命所归。
当然,大多数要么是红光满屋,要么是紫气充庭,如班固一般写成蛟龙之子,还得让人丈夫亲眼目睹受孕的,终究只是少数。
高澄放下手中的《汉书》,暗赞一句:
‘还是班先生会玩。’
心腹宫人见他的注意力从书本上移开,赶紧禀告道:
“陛下,銮驾已经备好了。”
“走吧,也该看看军中儿郎了。”
说罢,高澄起身走下御阶。
依旧是护军将军尧师领侍卫千人护送车驾随行。
尧师相较于其父城平王尧雄,并没有多少能力,称得上虎父犬子,但胜在忠心难得,早在尧雄在世时,就充任高澄身边的库直,即贴身侍卫,与他关系密切。
在先后将斛律光、高季式、王思政、尉兴庆四代亲信都督调往军中领兵,就连纥奚舍乐、尉兴庆等贴身侍卫也被派往陕、广、梁三州担任练兵将领以后,尧师已经是担任护军将军最合适的人选。
做护卫工作,哪怕能力不济,副将也能为之查漏补缺,最重要的还是忠心,而这恰恰就是尧师最值得称道的一点。
高澄看着尧师依稀与其父有几分相似的面容,与尧雄的过往种种回忆,又涌上心头。
尧雄去世也有九年了,高澄做世子的那些年,麾下将领论战功,尧雄当为第一。
如今尧师年过三旬,却还是文不成,武不就,这件事高澄也有责任,尧雄为他镇守豫州近十年,妻儿留在洛阳为质,以致尧师无人督教。
“尧护军,明日带你长子入宫给朕瞧瞧,朕生养了一屋子公主,对各家才俊也得上点心,免得将来择婿时手忙脚乱,女儿所托非人。”
巨大的惊喜落在尧师头上,险些将他砸晕,高澄这话再浅显不过,有意让其子尚公主。
女儿嫁皇子或许会卷入夺嫡的风险,但儿子尚公主,则是美事,毕竟除了高孝琮,其余皇子都没有同母的姊妹,而高孝琮的同母姐高宓也早就许给了段韶之子段懿。
况且北齐一朝也没有驸马不得手握重权的规定,如今的中书令杨愔不就有一个驸马身份么,娶的还是高澄嫡亲二妹。
尧师跪地谢恩,高澄将他扶起,拍着肩膀勉励道:
“朕之所以未将城平王(尧雄)供入太祖庙庭,便是有心让其与朕在百年之后作伴,共享香火,尧护军也当努力,将来父子同入庙庭,也是一段佳话。”
尧雄作为高澄麾下的重要将领,自然不会如娄昭、段荣等人配享高欢庙庭,尧师清楚的知道以父亲的功绩,自然能在百年之后供奉高澄庙庭,但没想到他对自己也有同样的期许,更是感动得泣不成声。
高澄走上銮驾,落下了门帘。
原本天子銮驾多是露天,毕竟外人瞧不着天子仪容,又怎能彰显威仪。
不过小高王这人怕死得很,生怕御道两侧有暗箭来袭,銮驾三面内部都有钢板镶嵌,密不透风,为了美观,也让绸缎包裹,所以瞧不出来。
而出入的门帘外,更有三名车夫充当人肉盾牌,让人不由为小高王的惜命而咂舌称奇。
天子就坐,尧师擦干了泪,抬头挺胸地胯马在最前方开道。
马车由建春门开往城外京畿军大营。
早些年高氏初掌权,高澄镇洛阳,为了自身安全他将京畿军大营设在永宁寺等城内寺庙,还特意将渤海王府搬迁至寺庙附近。
十七年前,将士们生火造饭时不甚走水,永宁寺毁于一场大火,高澄便也陆续将京畿军大营重新设在城外,地方宽阔了,也方便众人演练。
北齐士卒的训练皆由中兵府与外兵府规划安排,战兵日常以体能训练为主,能够选入此列的,厮杀技巧都不差。
高澄觉得,行军打仗,抛开战术不谈,无论是长途奔袭,迂回穿插,还是短兵交接,血肉相搏,比拼的就是将士们的忍耐力、意志力。
尤其是摆开阵势与敌厮杀,在人数相差不算悬殊的情况下,胜者往往是意志坚定,更能在残酷的血肉磨盘里忍耐的一方。
高澄当年受命组建京畿军团,便将体能训练放在了第一位,负重50斤越野跑便是主要项目。
当然了,体能训练消耗大,供养这群战兵们的耗用也大,这也是高澄近些年里始终在缩减州郡兵的数量,以维持北齐如今超过三十万战兵的规模。
銮驾抵达京畿军大营外的时候,一众战将们已经恭候多时,高澄走下来马车和众人寒暄,亲切问候他们的近况,哪怕前日才举行了一场大朝会,与众将才见过面,也不妨碍他们如同久别重逢的老友一般喜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