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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贼占据宜州江北之地,为夷陵郡,以薛孤延领兵驻守,末将以为,我等当由宜州江南之地东出,留军驻守,以免薛孤延渡江断绝我等归路。”
李虎之言得到在场众人认同,宇文泰又问众将道:
“如今萧纶、萧绎起兵,依你等之见,我军何时东出为上?”
诸将各执一词,有人认为当在萧纶、萧绎东出以后,趁各方势力还未来得及反应,迅速出兵,席卷荆南。
也有人认为当在萧家兄弟两败俱伤以后,再图其疆土。
僵持不下之际,宇文泰看向族子宇文深,西魏的情报部门便是由他来掌控。
受宇文泰的目光示意,宇文深发言道:
“深以为,诸将所言皆有道理,但岭南之地有一事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宇文深的一句话让众人面面相觑,他们不接触情报工作,对岭南所发生之事漠不关心,但实际上,近十年来,宇文泰致力南扩,其实已经与岭南接壤,故而宇文深也没疏忽对岭南的情报收集。
“继续。”
宇文泰不动声色道,身为蜀地西魏政权的掌控者,他当然清楚岭南之事。
但股份制与私人制就是这样的区别,高澄可以不与下属解释原因,一意孤行,而困居蜀地的宇文泰必须跟诸将把道理讲明白。
于是宇文深向在场众将介绍起了陈霸先与其过往战绩,然后总结道:
“正值江南战事一触即发的紧要时刻,岭南却恰巧爆发俚人叛乱,陈霸先如此猛将,却平叛数月未有任何进展,岂不怪哉?”
达奚武闻言脱口而出道:
“你是说陈霸先是在与俚人作戏?”
宇文深肯定道:
“正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如今萧纪、陈霸先作戏,便是演给萧纶、萧纪、萧纲兄弟三人看。”
“这么说萧纪也想做黄雀?”
达奚武之言,让众将纷纷皱眉,却听宇文泰突然笑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不如让高贼与萧纪两只黄雀为进食相斗,我们来做持弓的猎人,如何?”
诸将也清楚以他们的实力,哪怕抢占了荆南,在岭南与北齐的轮番进攻下,也难以守住,正如宇文泰所言,不如耐下心来,等高澄与萧纪为荆南打过一场,若是萧纪难敌北齐,他们便东出救援,与萧纪联手,假若二者能够僵持,那更是乐得坐山观虎斗,做那得利的渔翁。
只不过以岭南与北齐的实力对比,还是小有差距的。
觊觎荆南的三方势力之中,因有南岭群山阻隔,萧纪反而是最晚得知消息。
萧纪赶紧派人向陈霸先送信,让他尽早‘平定’俚人叛乱,回师广州,为后续出兵作准备。
陈霸先收到书信的次日,此前一直与平叛大军僵持的俚人部落尽数归附,陈霸先也未对首倡叛乱之人加以惩处,正如宇文深等人所说,毕竟只是演戏。
与此同时,萧纶只留少量军队守卫,亲领荆南主力于浔阳与萧绎会师。
东梁山
浔阳城外,萧绎望着萧纶带来的五万人马,不得不感慨六哥的穷兵黩武,他居然还能分出小部分兵力留守荆南,着实离谱。
萧纶确实残暴不仁,忤逆不孝,但此人并非没有优点,过去他轻财爱士,如今更是破家募军,才有这般兵力。
反观萧绎能抽调出来参与东征的只有三万将士。
萧纶认为一起举兵,就相当于兄弟合伙做买卖,谁出的本钱多,谁就得在事后占大头。
而萧绎则觉得,兄长兵多却杂,而自己麾下虽然只有三万将士,却是精兵强将,待入了建康,自然是他能笑到最后。
两人默契的都没有向对方提出心中想法,总不能还没出兵就闹出矛盾来。
五月十四日,邵陵王萧纶麾下五万人马与湘东王萧绎麾下三万将士,合计八万大军自浔阳誓师,挥师东进。
而建康方面,南梁天子萧纲原本命老将羊侃统御京师兵马西进,但羊侃却突然抱病,病来如山倒,这位老将军居然在战前病逝,享年五十六岁。
萧纲并不知道羊侃在另一时空,早该在两年前,于侯景围困中病死台城。
但大战在即,却要临阵换将,着实让萧纲为之头疼。
自古天子最忌讳的,便是太子在军中广纳羽翼,这一点,就连萧衍也不例外,羊侃之死,立时便让萧纲面临无人可用的窘境。
此时潜邸心腹们向他举荐了二人,另有一人毛遂自荐。
毛遂自荐者,是被派出镇守敌方的第八子萧大成,萧大成迥异于父亲萧纲,与其余兄弟,他不喜读书,偏好军事,性格粗暴凶横,擅长弓马。
但行军打仗不比好勇斗狠,萧大成才二十岁,过往从无领军经验,萧纲无论如何也会将此战希望寄托在萧大成的身上。
而心腹举荐的二人都有败绩,一人是八公山大败的萧渊明,萧渊明这些年在北齐水师身上刷了不少战绩,是世人公认的水战名将,但陆战水平,着实让萧纲拿不准。
毕竟可以说整个淮南之地,都是萧渊明在八公山一战给输掉的,当然了,得益于北齐吹捧,民间舆论都将罪责扣在独眼夏侯的头上。
但八公山中伏,身为主帅的萧渊明难辞其咎。
另一人则是在安陆城外被慕容绍宗与斛律光、高季式三人联手伏击,与萧渊明同样兵败被俘的柳仲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