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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这样的智力极限在不足四万两千。
“还有这样……”
他看到一种古怪的真菌开始在人的大脑里生长。接着在人活着的前二十年,他们的知识将能够共享,免去所有的学习成本。
这样的智力极限在两万。
“或者这样……”
人用一种不知从哪里寻到的意识转化的技术,将自己的意识上传到了电脑之中,而自己原本的身体则与电子融合在了一起,从而同时获得了计算机与人脑两倍的算法。而更进一步,所有的人利用这种可怕的技术,全部连成了一片。至于机器人们则负责劳动,维护计算机。
它说这样的智力上界会有数十万。
“你觉得这些比我都高贵吗?进化成机器,与其他的生物共生,或者将自己的意识从一个地方转化到另一个地方,改变身体与改变意识,究竟是什么更高贵呢?”
它问道。
紫红色的火焰之中,无数的只眼,绕着这唯一的求问者开始旋转,仿佛一个巨大的漩涡。
每一只旋转的眼睛中都倒映着一个人所看到的不同的人间。
它无比庄严地用人类的语言阐述那异界发觉到的真理:
“如果一个事物能够出现在某个事态之中,那么这一可能性必定从一开始就已经存在于事物之中。因此,在逻辑世界中没有纯粹是可能的事情,逻辑涉及了每一种可能,而一切可能都是逻辑的事实。”
锡安不知道怎么回答。
一种痛苦又可怕的情绪在他的心头不停地积淀。无数的眼睛都落在他的意识中,让他迷离。
“你认为的矜持无非在于一点,你们的地球上存在诸多怪异的现象,而这些怪异的现象无一不是知识的宝藏。那你知道这些又来源于什么吗?”
锡安还来不及回应,就发现自己又到了一片海中。
海里正在漂出无数的东西。
那些来自于已经消灭的古代,并不存在于现实的异界,或者其他的、也没有人知晓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宇宙——
“那就是打破孤立的壁垒,就像你们欧亚大陆的两头彼此的干涉一样。”
它说。
“而我即是这么一种‘自然’。”
螺旋的星空下,他又在火焰中看到了一个新的宇宙。
在这个宇宙中,所有的生命就像是七巧板一样,可以互相拼接在一起,并且必定可以拼接在一起。所有物体都各尽其用,绝无荒废。
一切个体都是整体,又同时是个体。
“还是你觉得这些也比我高贵呢?只因你无法理解我,而好像能理解它们?……”
这就是伊甸之花,也是它所代表的真正的……异界的法则。
“你以为可能存在的一切道路,在这个年轻的宇宙中,也早就有无数的人走过无数遍。而你以为异常的我,恰好就是这如满天星数不可尽数的尝试中最后呈现在你的面前的,无数星人共同选择的道路。”
它说到这里的时候,锡安看到模拟人格正在灰灭。而那时伊甸之花在星系中掠过的痕迹犹如最为灿烂的恒星。
他看到它的背后还连接着不知多少的宇宙。而这些宇宙之中也居住着不知几何的生命,以一种更高维度、更奇想的异界的方式彼此融合。
在其中,超古代与现代、两届人类的上千亿的智慧就像皓月之下的萤火虫一样渺小,可是都在熠熠生辉。
所有的智慧互为平等,一一放射火光。
一千,或者两千,数不清楚。
数亿或者葛立恒数……?也不知道。
它在无数的宇宙中不停地自我增殖,早已是超越一切人智的庞然巨物。
“没有什么是特殊的,我们都不例外。”
它温柔地说道。
“我们没有消灭任何东西——而人类的过去也绝没有白费!”
你们的可能将赐予我们可能。我们的可能也将赐予你们可能。
我们彼此存在于一体。
这模拟人格在自我的消解与回归中婉转歌唱,赞颂着自古从今每一个出现过的不同概念的智慧与文明的歌。
“你说的这些我并不很懂……”
那时候,这世界尽头既不愿融入、也不想离开的人寂寞地说道。
模拟人格已经消灭,火焰之中只剩下无数紫色的眼睛,寂静地旋转着,聆听这与它一样古怪的人的说话。
他们正越飞越远,伊甸之花正不停地远离地球。异自然正在以光速行进,而它所走过的路径上,就像妖星一样,宇宙速度的上界已经不同。
“可是……可是……人类……不,我们——”
那时候,锡安又想起了居间惠临终之前的话语,于是他不自觉地更改称谓,就这样奋力地,在这世界的尽头而太空无限延展开来的地方,大声向伊甸之花嘶吼道:
“万一,万一,我们继续走下去,就是能不一样呢!并非像你们这样,而是连你们也想象不到的路!”
只是模拟人格不在,伊甸之花是否回答又回答了什么,都已无法以人类的感知理解。锡安只发觉到驱逐他的火焰和他一起被光速行进的伊甸之花甩向发出木星遗址上那无数光丝的聚集体。
锡安拼了命地想要抓住那飞翔中的伊甸之花,不想脱离。
明显的时空性质上的差异,让锡安看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