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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发生劳资纠纷、工伤事故、索赔损失时,责任就由那些劳务派遣公司承担。而那些劳务派遣公司又是可以随时倒闭关门的,大不了再成立几家新的劳务派遣公司替代就是了。
通过这种方式,既压缩了生产经营成本,又建立了一道追责防火墙。换句话形容,就是我既想雇人为我工作,又想将法定的社会责任都转嫁出去。
这就是石双成反感的劳务派遣制,她在东国最近几年见过很多这样的例子,连高中生都能看出其中的花样!而司马值提出的方案,则完全符合这个标准,不论其初衷是什么。
并不是所有的派遣劳动关系,都符合上述的劳务派遣制标准,尽管有些业务也打着劳务派遣的名义,但实质上是不同的。
比如东电公司在非索港承接了不少大型项目,派遣了大量援建人员。这些项目都是欢想实业投资的,这些东国援建人员都没有与欢想实业签订劳动合同,但也不是劳务派遣关系。
因为欢想实业并没有跟东电公司签劳务派遣合同,只是与它签订了工程建设合同。这就是相当于东电公司接手了一个项目,组织自家团队去外地完成这个项目。
当然了,诸如东电公司一类的大型基建企业,给他们干活的工人,也可能是东国境内的劳务派遣公司派遣的,这就与欢想实业无关了。
劳务派遣制度之所以存在,就因为它有市场,也有其存在价值和经济逻辑,最早出现在跨国劳务输出的场合。
通常是经济较发达的国家或地区,某些产业的劳动力短缺,这些工作都是当地人不愿意干的。其工作环境较差或条件艰苦,直接雇佣当地人的成本很高,于是就通过海外的劳务派遣公司,招募海外廉价劳动力填补缺口,还能绕过本地法律规定的福利政策。
这是明明白白的剥削,但被剥削方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经济欠发达地区缺乏很多产业,就业岗位不足,当地劳动力也得找机会获得收入。
这种有组织的正式派遣,至少有正规的劳务派遣合同约束,至少比零散人员自己跑出去打零工、打黑工更有保障,还可以尽量为劳务人员谈得更好的待遇条件,所以它也有一定的存在价值。
劳务派遣制度,更可以为强势资本贴心设计、贴心服务,帮他们压缩用工成本、规避法律追责、转移社会责任。所以它一经出现,就被各大资本集团玩出了各种花样……
真没想到,石双成这位高中毕业生,居然对这个问题没少琢磨,敲着黑板讲了很多。有些地方她可能讲得还不太清楚,听讲的几个人尤其是华真行,适时插上几句话,暗戳戳地帮她整理补充。
最后石双成问道:“不论瓦歌矿业的股东是谁,它就是瓦歌市当地的企业,而且是当地规模最大、雇佣人数最多的企业,雇佣的就是瓦歌市当地的矿工。假如按照司马导师刚才提出的方案,意味着什么?”
、在这儿等着呢
假如瓦歌市官方出面,组建这样一家劳务派遣公司,那么它与原先那些黑帮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呢?无非可能在态度上更温和些,宣称将为那些劳工争取更多福利。
从本质上说,原先那些黑帮其实就相当于一个个劳务派遣公司。难道他们就不会为工人争取待遇吗?当然也会!那些工人就是黑帮的摇钱树,他们是要从工人的薪酬中抽水的。
如此一来,新联盟与原先的雄狮组织又有什么区别?无非是凶残与贪婪程度不同而已。
石双成最后的提问,华真行、萧光、司马值都没有吱声,反倒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郎校民站了起来,拿着黑色的粗水笔到白色的黑板上去回答。
郎校民最近半年调到了非索港教委,非索港的新联盟教育委员会和教育局,是挂着两块牌子的同一家机构。
他这段时间也参与了教师培训工作,主要是负责校风校纪方面的规章制度订立于培训,如今说话办事的语气,越来越像个人民教师了。
石双成提出了问题,郎校民便在黑板上列出他的答案,先写出要点,然后又详细解释一番,刚才是第一条。
至于第二条,假如新联盟真的那么做了,就意味着它要么没有把握、要么没有意愿,在自家控制的地盘内,能充当一个公正的监督管理者。
在面对瓦歌矿业或者说伊卖雷这样庞大的海外资本集团时,它直接就跪了,将手中掌握的国家机器变成了服务者与被雇佣者的角色。
国家机器是否能被雇佣?这个理论问题暂且不谈,就算它是被雇佣的,也应该是被全民雇佣,而不是被某个或某几个资本集团雇佣。假如是那样,绝不是新联盟的宗旨。
原先那些黑帮,首先是为谁服务的?答案显而易见,就是为瓦歌矿业这个大雇主服务的。至于那些工人,则是他们用于赢利的工具人。
工具有时也需要小心维护、细致保养,但这其中的底层逻辑,他们是被当成了工具而非真正的人。关于工具与人,郎校民还举了个另外的例子。
比如当今的东国,新近现的“996福报论”,招致了很多人的批判与抨击,也有人为此辩解与涂白。有一个问题,“艰苦奋斗论”与“996福报论”都强调勤劳努力,为什么前者被视为传统的美德,而后者饱受批评呢?
艰苦奋斗论,是从人类全体需求的角度,强调积极进取的重要。这世上谁不应该成为劳动者呢?勤劳努力可以改善自身的处境、让世界变的更美好,而不是为了能践踏更多的人,是每个人面对世界时都需要的积极精神,能让每个人成为更好的人,是真正的人性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