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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克莱,你这么强烈地要求见我,究竟有什么话要说?”
听见这个声音,贝克莱才猛然惊醒,发现屋中多了一位穿着凉鞋和短袖汉衫的黑大个,正是新联盟的总席夏尔。
虽然听不懂夏尔在说什么,他却像触电般站了起来,低头弯腰伸出双手。
夏尔却没有和他握手的意思,直接转身隔着桌子坐在了对面,其背后就是刚才挂投影屏幕的那面墙。
另一个东方面孔的工作人员也坐在了侧面,开口用茵语翻译了夏尔刚才说的话。夏尔说的是东国语,也是如今新联盟的工作语言,贝克莱听不懂,所以特意带了一名翻译。
翻译很朴实,没有加任何多余的修饰,比如夏尔说贝克莱他就直接翻成贝克莱,没有加“先生”或“总统”一类的称呼。
贝克莱伸手握了个空气,有些尴尬的坐下,面露讪讪之色。
他看过夏尔的材料,知道面前这个人今年将将二十二岁,非索港一所公立中学毕业,从小就混当地街区的帮派,这样的教育背景以及履历,其实也就和文盲差不多。
但是夏尔坐到面前时,却给他一种压迫感,令他觉得局促,与事先设想的很多场面都完全不一样,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而且刚刚看了那样一部宣传纪录片,原先准备好的一些话好像也没法再说了,还需要重新组织思路。
夏尔等了半天也不见贝克莱开口,又主动问道:“你不是有话要说吗?”
贝克莱开口时语气不自觉就弱了好几分:“夏尔先生,请问你仔细读了我那封信吗?”
两人的交谈很有意思,夏尔说的是东国语,需要翻译翻成茵语;贝克莱说的是茵语,夏尔却不需要翻译,直接就能接上话,说明贝克莱讲什么他都能听得懂。
为什么不用当地土语?因为贝克莱不会!他三岁就去茵国了,外语倒是会好几门,但是当地土语几乎不怎么会说。那为什么不用茵语交流呢?因为夏尔不想啊!
夏尔径直答道:“我看了,不仅自己看了,还召集在摩旺市的新联盟高层开会讨论了。我们新联盟有个沈秀才,当时直叹气,说都什么年代了,这世上居然还有司马衷?以前读历史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如今居然还能见着活的!”
翻译直接音译人名,贝克莱一头雾水道:“司马衷是什么?”
夏尔:“司马衷不是什么,司马衷是个人……”
夏尔讲了一番东国晋惠帝“何不食肉糜”的典故,最后又说道:“这个司马衷,好像并不是白痴,却很严重的认知缺陷。他还是想解决问题的,并且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贝克莱终于听懂了,脸色涨红道:“你认为我是那样一位统治者吗?”
夏尔:“是与不是,让事实去评价。我们还是长话短说吧,首先问一个问题,你认为一个国家的状况,是由什么决定的?”
贝克莱并没有意识到,这场谈话从一开始,他就被夏尔的节奏带着走了。不是他向夏尔提什么建议,然后进行指导交流,而是夏尔坐下来就主导了话题。
贝克莱沉吟了几秒钟,正在思考怎样回答得完美。然而夏尔却没有等他回答,又接着开口道:“我想有肯定包括三个要素。首先是它的制度体系。
其次是建立在这种制度体系上的,具体的内政、外交措施。
最后是维护这个制度、实施这些措施的人,包括各级行政管理单位和国家机器。
你给我写的信当中,建议我要坚决维护这个国家现有的制度,要延续你所采取的内政外交措施,并继续任用那些官员来管理这个国家、保留原有的管理体系。
就是这些因素,决定了几里国的状况。那么我想问你,这和你当总统的时候有什么区别?我再问你,曾经的几里国是什么状况?它就是人间地狱!”
贝克莱被这一连串的话问得噎住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其实我上任以来,一直在努力改变这个国家,只要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说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这是他以前经常说的话,下意识地就出口了,可是刚刚看了那部宣传纪录片之后,已实在没有多少底气。
夏尔:“我刚才问你的问题,是什么决定了一个国家的状况?在你上任之前到你上任之后,这个国家其实什么都没改变,再给你多少时间又有什么意义?
我们不是没有等待,但曾经的等待只是在毫无意义地承受苦难。我的父辈从出生等到了死亡,我从幼年等到了成年,可是我们没有等来任何希望,反而滑向越来越深的深渊。
是新联盟将这个国家拉出了深渊,让曾经绝望的人们可以做另一种选择,我相信你不是没有看见。”
夏尔日常交流中的口才,比贝克莱想象的好多了,在面对面的交谈中,简直就是演讲视频中的那个夏尔,而且思路非常清晰,反应也很敏捷。
贝克莱终于重新整理了思路,定了定神道:“首先我代表几里国的第二十五任总统,祝贺夏尔先生领导的新联盟嬴得了新一届中央政权。
我刚刚才了解到,新联盟在很多方面,都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我对此表示祝贺。想见夏尔总席,我只是想在治国思路方面提供一些经验与建议,毕竟我曾真正领导过这个国家。”
夏尔:“请直接说,我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