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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从厕所回来的时候桌上摆满了肉，房间里充斥着香料和油脂的香气。梅勒和赫努已经各自开动，他看了一下自己眼前的那份，足够吃上一天。
见他面对餐盘一脸难色，赫努不客气地叉走一块肉排：“吃不了直说，我不介意替你分担。”
“多谢。”他不讨厌赫努的直接，如果对方能够稍微注意一些距离感就更好了。
等他们从包厢出来，餐厅里早就人满为患，放眼望去几乎都是公司的人。一路上有很多人主动过来打招呼，赫努和梅勒则帮他挡掉了绝大部分。
“你失忆的消息还没在公司里传开。”回到公司梅勒嘱咐道，“如果遇到不认识的人搭话，赶紧走开就行。”
“我是不是少出现比较好？”即使出现，他也派不上用场。
赫努斜眼打量他：“你想回老家？”
他苦笑道：“说实话我也不想回去，但留在公司似乎也只会给你们添麻烦。”
赫努一脸痛苦地打了个寒战：“听你这么说话真难受，就好像那些假惺惺的山地人。”
“你也失忆了？他本来就是山地人。”梅勒吐槽道。
“我知道！”赫努不悦地瞪过去，“但他以前那副混蛋样子哪像山地人，你一开始不也以为他可能是苏尔拉群岛那边的？”
“我只说过苏尔拉群岛也有少数金色眼睛的人，这点和山地人很像。什么东西都记不住，要不我也给你找医疗机构治疗一下记忆力？”
“闭嘴吧你！”赫努别过脸看着修，“刚才说到哪了？”
“说到他接下来想去哪。”赫努遗憾地摇摇头，“果然得找机会让你查查脑袋。”
“闭嘴！”赫努气哼哼地呵斥道，“我没跟你说话！”
眼看要吵起来，修赶紧抢过话题：“我确实没想好去哪，醒来之后什么记忆都没有，而且恢复情况也不是特别好……我也不知道自己可以信任谁，还能做什么，所以一直很迷茫。”
听完他的话，赫努的火气瞬间就灭了：“发生车祸这四个月，你家里那边没有为难你吧？”
修苦笑：“我也不知道他们算不算是在为难我。”
“你的管家维斯特夫人呢？”梅勒问道，“你和她的关系一向很好，应该是个可以信任的人。”
“在我卧床期间，她被我哥换掉了，不只是管家，现在家里的所有人都被换掉了。”
修知道自己不该说太多，毕竟他现在也不能完全肯定梅勒和赫努就值得信任，但他不愿放弃任何一个可以逃脱杰掌控的机会，哪怕要冒一定的风险。
梅勒和赫努对视一眼：“我们还以为你这段时间留在家里是有自己的安排，毕竟你以前也经常忽然消失一段时间，所以这次也没有当真。”
这都是素行不良的恶果，修无奈道：“今天之前我都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个怎样的人，周围没有人告诉我。”
“你哥这么做是打算监视你吧？”赫努则更关注另一个疑点，“不过他竟然同意你单独进公司？”
“是我要求他的保镖等在车库。”梅勒回答道。
赫努不信：“你又不是他们的雇主，他们能老实听你的话？”
“他们比你想的还要没用，一点常用的威胁手段就能打发。”
这个问题也给修提了个醒：“我哥似乎并不太在乎我在家以外的地方做什么，像是外出散步之类的行动也不会有人盯着我。”
没想到赫努反倒警戒起来：“他不会已经在你身装了什么窃听器了吧？”
“你都能想到我能没想到吗？”梅勒翻了个白眼，“我检查过，他身上没有。”
“是，你真厉害！”赫努还了一个斜眼，“不过你不觉得这很不合常理吗？”
“那又怎样，不合常理的事情多着呢。”
提到不合常理，修忽然想到了照片的事，虽然和梅勒他们没有关系，但它确实是目前自己身边最奇怪的事。
“其实最近我身边还发生了一件怪事，你们愿意听听吗？”
梅勒和赫努对视一眼，同时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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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简要地把照片莫名出现的事说了一遍，赫努的的职员、不招惹有编码的路人以及绝对不靠近收尸人。
穿迷彩的佣兵是指整个佣兵行业。虽然除了丹沃布勒康斯家的佣兵集团，都市里也有很多其他公司和自由佣兵，但不是所有人都能分辨清楚，所以只要是穿迷彩制服的佣兵，一般都不会轻易招惹。
带领章的职员则是指琼斯集团。只要是主管级别以上的职员，都会佩戴特别领章，他们通常不会出入鬼区，即使偶尔出现也有周全的安保。
有编码的路人最危险也最难分辨，他们是天堂塔每年公示的区域内危险人物。有可能是区域势力的掌权者，也可能是丧心病狂的杀人犯，总之除了公示上的固定编码和基础信息，这些人没有明确的共同特征。
当然在某些特定情况下，即便攻击这些人也能全身而退。但如果不想变成尸体，无论如何都不要靠近收尸人。
作为为数不多的人类员工，天堂塔赋予了收尸人自行判定并解决危险的权利，也就是说如果某些行为被收尸人判定为对自己有危险，他有权处理掉危险源。
最着名的例子发生在二十一区，三十七人参与的激战有人误伤了一名收尸人，十分钟之内包括伤者在内的两名收尸人把十五具尸体搬上了冷冻车。
这类例子不经常发生，可一旦发生就能震慑许久。
梅勒在事故发生的路段下了车，周围弥漫着海水咸腥的臭味，不远处的礁石下面有灯光闪烁，那是收尸人自带的头灯。
因为路下面就是夜晚会被潮水淹没的礁石滩，这一带经常有人抛尸，也是收尸人固定的巡视地点。
他很清楚那个原则，也知道收尸人有多危险，但还是决定跳下礁石碰碰运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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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梅勒在距离目标大约五米的地方停下，主动打起招呼。和收尸人交流其实并不难，只要不表现出攻击倾向，最糟糕的结果也不过是被无视。
对方没有出声，但是朝他微微点了点头，然后继续整理塞满的裹尸袋。
他知道这是有意愿沟通的收尸人：“能不能问一下，4月7日大约这个时间段，在这边巡视的是你吗？”
4月7日就是修发生车祸的那天，如果能找到目击认证再好不过。
不过梅勒一直没能摸清收尸人的排班制度，好像有一定的随机性。他曾经在同一地点蹲守过一周，其中有回应的三次都是不同的人。
对方摇了摇头，拉上拉链扛起尸体朝岸上走。
本来也没抱太大希望，梅勒保持距离跟上对方：“我还想问一下，四年前你是否曾经见过一具男尸，二十三岁左右，银发碧眼，比我稍微矮一些，脖子上戴着狗牌，刻着梅勒·契伽加尼这个名字。”
收尸人停下脚步回过头，一动不动看着他。
“我知道可以去停尸间查询，但那边尸体只保存半年，我去的太晚可能已经被处理掉了。”为了避免误会，他解释道。
收尸人这才缓缓摇了摇头，带着尸体跳上了公路。
也许没有消息反而算是好消息，梅勒从车里拿出一个包裹放在冷冻车附近：“这是熏火腿，谢谢你回答我的问题。”
根据他的经验，收尸人通常不会拒绝食物作为谢礼，当然不送礼物也没关系，是他希望通过这种小手段稍微拉近一点与他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