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许暮生不回答,谢清河也不在意,继续道:“还记得你小时候吗?我们就是这样坐同一辆车,先送你去学校,再去我的学校,那你时候多依赖我,好像我是你的全世界一样。”
许暮生还是不做声。
谢清河笑了笑,歪头看向江漉,半开玩笑道:“那个……小江,你这个师弟来评评理,我和暮生虽然不是亲兄弟,但从小到大,他什么事情都是我来打理,我对他比亲兄弟还好。他却嫌弃我管他管太多,现在他长大了,翅膀硬了,不需要我这个哥哥了,连理都不愿理我,你说说我这个哥哥是不是当得很冤?”
江漉想了想,认真问道:“谢大哥,伯父是不是从小对你很严格?”
谢清河不知他为何问这个,挑挑眉头点头道:“嗯,父亲对我确实很严格。”
江漉道:“谢伯父是不是对你小到起居饮食言行举止大到爱好学习工作,都要按着他的标准和规矩来。
谢清河微微一愣:“我是谢家独子,谢氏集团的继承人,自然从小比普通孩子要严苛。”顿了下,又有些倨傲地补充一句,“毕竟我一出生就享受了普通人没有的资源和财富,不可能像你们这些普通人一样,随心所欲,”
江漉对他这满满的优越感和傲慢真忍不住腹诽。
面上却展颜一笑:“但你其实也不喜欢吧?”
谢清河脸色一僵:“什么意思?你想说什么?”
江漉笑眯眯道:“因为你不喜欢,又不敢反抗父亲,所以当师兄来到你家中,你就将你从小积累的痛苦,全部转移到师兄身上,像伯父管束你一样管束师兄,这样你的痛苦就有了宣泄渠道,又觉得有了一个和你一样痛苦的同病相怜之人,这样你就能继续当那个好儿子,不至于崩溃。”
别说是谢清河,就是许暮生都惊愕地看向他。
而谢清河则是脸色铁青得可怕,像是不能示人的隐疾忽然被人发现,恼羞成怒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江漉眨眨眼睛,一脸诚挚道:“谢大哥,我不是胡说,我以前认识个人就跟你差不多,你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吗?”
谢清河深呼吸一口气,用力克制自己不去爆发,咬牙切齿一字一句道:“怎么样了?”
江漉摊摊手,轻飘飘道: “疯了。”
许暮生终于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谢清河轻嗤一声:“小朋友,饭可以多吃,话可别乱说,别以为自己能洞察别人。”
江漉见好就收,笑眯眯道:“谢大哥,我刚刚都是胡说八道呢,你别放在心上。”
谢清河冷哼一声,看着窗外,没再说话。
面上还一如既往地从容。
内心却涌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这些年他对许暮生的心理,其实连自己都有点分不清楚。
说是喜欢,自然是的。
但喜欢不是应该让人快乐么?
他却偏偏想看到对方跟自己一样,像个无法挣脱牢笼的囚徒一样痛苦。
不仅是自己分不清,这么多年来,许暮生对他的种种行为,似乎也只是反感排斥,从未追究过他行为背后的原因。
然而,现在却有个人轻而易举看透了他的心理。
一针见血直命要害。
他不想也不愿承认,但不得不承认,这个年轻人说得对。
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样光鲜,从小到大他内心充满了各种无法排解的痛苦,所以想要抓着一个人与自己共沉沦。
思及此,他转头不动声色瞥了眼江漉。
对方正嘴角含笑,好奇地望着窗外风景。
似乎浑然不知自己在别人心里投下了一枚炸弹。
【作者有话说】
小漉:驯服霸总我只用了三招。
余下一个小时车程, 谢清河再没开口说话,
他的沉默,也让江漉空出心思好好欣赏了一路燕城市区到西郊的风景。
“谢总, 到了!”
车子在清泉山下停好,前排的关震忙下车打开后门。
谢清河脸色阴沉地下车, 也没搭理车内两人, 径自朝上山的台阶走去。
他个子很高,出来上香, 还穿着一身正装, 连头发丝儿都打理得一丝不苟。
江漉心说豪门继承人也挺累人的。
还不如在他在孤儿院自由自在。
正想着,只听许暮生低声道:“我们也上去吧。”
江漉点点头, 转头打量了眼四周, 随口道:“这里风景真不错。”
许暮生轻笑:“嗯,是还可以, 你要是想逛, 烧完香我带你走走。”
“行啊。”
就是不知道谢霸总会不会闹出幺蛾子。
寺庙在半山, 差不多登了二十分钟才到, 大约不算名山名寺,山中清幽寺庙安宁。
谢家人应该对着寺庙很熟悉,一进门便有小沙弥领着往里走。
谢清河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很快便烧完了香, 也不在庙里逗留,淡声催促一声许暮生, 便头也不回离开。
许暮生替母亲祈了福, 也一言不发跟着出门。
然而几人刚踏出寺庙大门, 就见司机气喘吁吁跑上来, 道:“谢总, 不好了,我才离开车子抽了根烟,回去一看,车胎不知被谁戳坏了。”
谢清河原本就心情不好,闻言更是面露不快:“那还不快再安排一辆车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