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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包袱藏在发黄的枕头底下,小心的拍了拍,露出会心的笑。
次日天光未亮,一个干瘦的身影鬼鬼祟祟跑出帐篷,消失在广袤的天地间。
少年怀揣着对崭新世界的幻想,却没想到这趟路途就是九死一生。他们三人整整走了半个月,天气越来越冷,没什么钱的他们只能露宿野外,饥一顿饱一顿。
那两名矿工真如他们所说,只顾着往前走,完全不顾木锡木的状态。他很害怕被丢下,不管再冷再饿,都要拖着身子往前。
某天清晨,木锡木在地上撒了泡尿,惊恐的发现尿里带血。
“啊啊啊,我尿血!”他吓得大叫,把躲在墙角休息的两个矿工都吵醒了。
他以前也尿血过,在冰冷潮湿的矿洞里,冻伤引起的尿道感染。
年轻矿工面露不忍:“小子,你还是别走了,过不了多久就会下雪的,你这样子上山肯定没命。”
可他很固执,太阳一出来,他又跟在两名矿工身后,一瘸一拐的走着。他的鞋底已经磨破,手脚都长了冻疮,暴露在外的皮肤多处干裂起皮。
“唉~这天气也越来越冷,咱们到附近镇子休息一天吧,正好买点御寒的用品。”年轻矿工道。
中年矿工皱眉:“真麻烦,走吧!”
两名矿工低声交谈结束,拐了个方向,到山脚下的小镇去。
这个小镇跟外蒙国很多小镇不太一样,可能靠近边境,走私偷渡的事多,这边比他以前去过的任何小镇都热闹。
这半个月时间,光花在吃饭上,他的钱已经用的七七八八。木锡木犹豫的掏出最后一点钱,买了十几个饼。省着点吃,也许这些饼可以撑到翻过山。
仅剩的一点钱,既买不起外套,也买不起鞋子。在路过一个地摊时,他发现那里有一本书,书上是一种方块字。
听说“华国”的文字就是方块字,这不会就是那边的书吧?
他如获至宝,用最后的钱买下了这本书。
“嘁~你买这破玩意,看得懂吗?还不如去买双手套,瞧你那双手,肿的跟猪蹄一样。”中年矿工出声嘲讽。
他假装没听见,晚上躲在巷子里休息时,便借着店铺窗户透出来的光,翻看这本中文书。
“喂!”
突然冒出的声音吓了他一跳,他转过身,见是中年矿工站在不远处,脸色很差的看着他。
“怎么了吗?”冷风吹过来,他缩了缩脖子。
中年矿工极其不耐烦的对他招手:“过来!”
虽然这个中年矿工一直对他态度恶劣,但一路上他能感觉到,这人总有意无意照顾他。木锡木没有犹豫,宝贝似的把书贴胸口藏好,走出巷子。
中年矿工臭着脸,一路将他领到夜市。来到一间脏破的门店前,中年矿工先走进去,随后带着一个络腮胡男人出来。
“看有没有这小子能穿的二手衣服,款式不讲究,厚的就行。”
络腮胡点点头,进去后拖了一个布袋出来,冲着中年矿工比了三根手指。中年矿工见后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去抢,什么破衣服这么贵?”
络腮胡摇了摇头,又进去了。再次出现时,手上拿了一件玫红色棉衣,棉衣上还印着一只头戴蝴蝶结的羊。
“穿上看看合不合身。”中年矿工粗声粗气的命令。
木锡木捧着衣服,尴尬的摇头:“这是女人的衣服,我不能穿。”
“不能穿就等死!”中年矿工骂了一连串脏话,根本不管木锡木什么反应,硬是在络腮胡手里,买下了一条厚棉裤跟一双臭烘烘的靴子。
“我仁至义尽了,爱穿不穿。上雪山后,你死我们面前,我们都不带看你一眼的。”
木锡木知道中年矿工是好心,心里十分感激。做了一晚上心里建设,他最终套上了玫红色棉衣,穿上后,他感觉整个人暖烘烘的,手脚也不像之前那样僵硬。
爬上雪山的路更加煎熬,天气越来越冷,雪山上的风刮的他的脸都裂了,一碰到火辣辣的疼。此刻的他无比庆幸穿上了棉衣,虽然现在的他也很冷,也一直尿血,但如果没有这件玫红色棉衣,他早就死了。
那两个矿工终究是嘴硬心软,好几次将木锡木从死神手里抢救回来。最后一段路,他们三人几乎是相互扶持着走下去的。
整整一个多月,他们终于踏上了新的土地。
在辽阔的荒漠上,两名矿工好不留恋的与木锡木分别。木锡木有些难过,但也只能与他们挥手告别。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这新鲜空气,爬上高处眺望远方。他看见了比边境小镇要繁华数百倍的城市,那些直冲云霄的高楼,川流不息的马路,都是他前所未见的。
此刻的木锡木兴奋的无以复加,他掏出了怀里那本皱巴巴的书,用力亲了一大口。
巴瓦(年轻矿工)说过,到了华国最好起个新名字,不然会很容易暴露。
“我有个好名字,何阙怎么样?谐音何缺,就是什么都不缺的意思。”巴瓦拿起树枝,在雪地上一笔一划写下两个方块字。
他悄悄记下来,晚上躲在山洞里睡觉时,偷偷在地上练习。
他喜欢这两个字,喜欢这个名字,这将是他的新名字。
番外:何阙,何缺?
何阙怀着对未来的无限憧憬来到华国,但现实很快给了他一耳光。没有人愿意聘请一个来路不明的未成年,甚至还有老板以为他是个疯子,威胁要报警将他抓起来。他害怕偷渡的事情被发现,赶紧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