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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楚宁不知做了什么,脸上血色全无,他痛哼了一声,虚弱地靠在池边,抬起一只手,手心躺着一枚钩子,他说道:“你瞧不出来吗?我这伤口还未处理,怎么止得住?”
段渊将衣服放在水池边,说道:“池水浑浊了,若要换水,便只能是冷水了。”
“冷水热水有什么区别?嗯?”楚宁突然发现段渊神色有几分不忍,他失笑,身体沉下水几分,说道:“我这伤确实吓人,少了几块肉呢,你若是不忍心就别看了。”
段渊倒也不争论,当真不看他了,楚宁整个人沉入了水下,水是暖的,让他紧绷的精神舒缓了几分。
他忍不住发自内心的笑了,心里暗道,这个时期的你竟也有不忍。
他的脑海里闪过对方白发苍苍的,神情冷漠的样子,数百年啊,他原以为已经忘了对方的模样,但当他看到这人的一瞬间,所有的记忆又如潮水涌回,心中忍不住酸涩。
“莫要在水中泡太久。”段渊平缓低沉的声音穿过水面传到他耳中,他精神一震,出了水,看到月色下的人。
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未问过对方的名字:“好哥哥,你救了我,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他说:“段渊。”
楚宁微微一笑,喃喃自语道:“原来叫段渊啊。”
“嗯?”段渊好似听到对方说了什么,却又没听清,怪了,他疑惑地看了楚宁一眼,见他在水里不出来,便说道:“洗完便起来吧,要换了水在洗一回才可以上药。”
楚宁不在意:“无需那般讲究,这样就可以上药。”
“不行。”段渊淡淡地否决,他说道:“若不洗干净,便光着身子吧,或者你把你那身破布重新穿上。”
“……”倒忘了这人有些洁癖,他不得不赤条着身体上了岸,段渊看也没看他一眼,去开了水闸,放了池子的水,又将上流蓄的水放了下来。
这池子的水便是冰凉刺骨的,楚宁猝不及防冷得一哆嗦,他回头看了一眼段渊,发现他望着别处。
他心一横,坐在了水中,然后开始喊道:“段渊哥哥,你在看什么?”
“……”段渊觉得这人甚是聒噪孟浪,一口一个哥哥,这修士年龄不显,谁知道他是不是比自己大几十上百岁的老妖怪?而且他看什么干他何事?他懒得没搭理楚宁,只是望着夜空,他许久未夜里出来看过了。
他本是修士,曾经灵丹尽碎,后来勉勉强强拼凑起来,但到底不同于其他修士了,身体素质像极了凡人,甚至还要不如,但又不需要像凡人一样食五谷,他什么都不敢吃,早早辟了谷。
任何食物于他而言都如同吞刀饮针,这与当年碎丹时被灌下的毒逃脱不开关系。
这么多年,他已经尽量不与修士打交道,这主动找上门的楚宁是个例外,他心知对方可能是个麻烦,但那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却让他无法拒绝对方。
楚宁贪婪地看了他许久,记忆中的段渊便总是安静地看着什么,他知道对方是在发呆,这也是他的常态,可这太死气沉沉了,他希望对方鲜活一些。
“段渊哥哥,我洗好了。”他爬出水池发现伤口的血依旧没有止住,池子染成了粉红色,他感叹自己血真多啊。
段渊将衣服递给他,然后打开药箱,里头药品齐全,但大多数都是凡人用的,楚宁觉得奇怪:“你身为修士怎么还用凡人的药?是你同住的妹妹用吗?”
段渊头也不抬说道:“是我用。”
“……”楚宁满心疑惑,但还是没再多问,怕让对方真的烦了他,他定定地看着为自己上药的段渊。
段渊为方便将头发绾了起来,长出来的头发垂到一侧,漏出了他的后颈,以及后背延伸出来的一点伤疤。
他心一颤,这伤是什么?◎
“把衣服穿好吧。”段渊退开,随手将楚宁的衣服拉了拉,便起身走了。
楚宁发现自己伤口处有一个小型的灵阵,是以药为角相连,所以包扎的的范围很大,他内心震撼于段渊布阵的天赋。
他追上段渊,“段渊哥哥!我和你睡一个屋子吗?”
段渊说:“你们修士还要睡觉吗?你随便找个干净的地儿打坐疗伤吧”
楚宁笑:“什么叫我们修士?你不也是吗?你怎么还睡觉?”
段渊垂下眼帘,掩去眼中的暗色:“我算不上什么修士。”
“……”楚宁一噎,不出声了。
段渊的房间要比外头暖和许多,他不打坐,回了屋便上床睡觉,倒是楚宁突然不自在了,他找了一个角落,远远望着床上的人。
他对段渊所知甚少,对他年少之事更是一无所知,不知他为何这般虚弱,不知他为何避开修士,不知他何时中的毒,也不知他何时成为人人闻之丧胆的毒尊者。
他就那么悄然闻名天下,又同时与天下为敌,可他什么都没做,天下人便要杀他。
他知道这人的身不由己,他的淡漠与悲哀,他孤寂的终结。
“段渊,我总觉,我们很早之前便见过!”在他成为毒尊者之前,更早更早之前,他们应该见过,否则为何毒尊者对自己那般不同。
段渊并没有睡着,他暂时还很清醒,当听到了楚宁的话时,他回道:“或许吧,但我记忆力不好,不记得。”
楚宁苦涩地笑了笑:“嗯,我知道你记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