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 1)
这时他听到了推门声,段渊回头看去,一个人走了进来,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面无表情,双眼无神,看到段渊狼狈地摔倒在地上,也没有露出丝毫的意外或者诧异的神情,她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木偶,神情木然地走近他将他扶起来送回了床上,段渊的目光没有停留在他的身上,而是重新看向了窗外,小猫已经捕捉到了它的猎物,自然离开了。
女人走到窗前将窗户关上,然后对着段渊微微一欠身,退出了房间,段渊的目光短暂地跟随他移动,直到他看不到女人为止,他再次从床上爬下来,不出意外,没有进行思考的行为只会重蹈覆辙,他再度摔倒爬不起来,但他没有流露出不满,他安静地等待着,他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来了,会有人再将他扶起。
然而这次进来的是一群人,他们一人将段渊扶起坐在床上,其余的人将带来的东西横列于他的眼前,都是一些衣服配饰。
有人将衣服一件件摊开,摆在段渊的面前,段渊目光呆滞,没有对任何一件流露出倾向的样子,那些人为难地相互看了一眼,最终一个女人点了一件段渊平日穿得最多的一件款式,于是那些拿着没有被选中衣服的人退出了房间,剩下的人着手服侍段渊更衣。
段渊听到窗外再次传来鸟鸣声,他的脸不自觉转向了窗户,但窗户已经被人关上了,他什么也没有看到。
“不用给他换衣服了”此时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段渊睫毛微颤,无人注意到这个细节,直到一个白衣人从门外走了进来,段渊空洞的目光猛地有了焦点,他看着来人,眼中却没来得及涌上什么情绪,他甚至没有认出来人,眼泪便夺眶而出。
“怎么哭了?”那人走上前,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语气温柔,问道:“你睡了很久,感觉哪里不舒服?”
段渊没有回答,他的神情依旧木讷,那人看到他的模样,皱起了眉头,然后扫了一眼周围的人,思索了片刻,最终叹了一口气,对段渊道:“你躺了太久,随我出去走走吧。”他自然而然地要去牵段渊的手,段渊却缩手躲了一下,那人的动作一僵,他抬头看段渊的眼神中浮现了一丝受伤,他抿了抿唇,作罢了,苦笑道:“姜林说得没错,你认不出我来时,便永远不会对我有好脸色。”
他放弃了带段渊出去,而是对那些侍者说道:“开着窗吧,让他在阴凉的地方,让他一个人待着,不要打扰他。”
吩咐完后便独立离开了,段渊的目光在那人离去的方向停留了许久,心中微微荡起了波澜。
窗户重新被打开,他看过去,外面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他失落地垂下眸子,看向了自己的手指尖,他无意识地掐着指腹,脑海升起了站起来走动的念头,只是他的想法还未付诸行动,一个侍者便推来了一个轮椅,扶着他坐了上去,他的思想渐渐复苏,他将手搭在膝盖上,盯着脚下的砖石,思考了起来。
我是谁?
我是段渊。
我在哪?
不知道。
我还活着吗?
这个疑问一出,段渊顿时脸色煞白,他似乎才迟迟感受到来自身体的各种钝痛,仿佛被什么东西捶打了千万遍,将他里里外外都捶烂了,他无力做任何事,任何动作,唯一能够随心支配的器官只有眼睛和脖子,他甚至后知后觉感到头颅很重。
他闭上眼睛,疲惫感如潮水涌来,这一刻他的思维成了他短暂清醒的最活跃清晰的时候。
他还活着,发生了什么?楚宁呢?新的梦境开始了吗?他并不记得自己经历过现在发生的一切,事态发生了什么变化?现在是什么时候?刚刚那个人……是楚安?
陷入沉睡时,诸多疑问中,他终于得知了一个答案,他现在在泛叶宫,窗外的那棵树,是他在泛叶宫院子里的梧桐树。
次日,侍者进屋服侍段渊起床时,发现房间里空无
一人,众人愣了一下,猛然回神,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少宫主不见了!”
段渊感觉自己可能逃不了多远就会被人追上来,特别是那个出现在他房间里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却怎么想不起来的人,想要把他抓回去易如反掌,那个人他看不出深浅,但他对自己的态度似乎有些暧昧,伸手来牵他手的动作也格外的自然,好像曾经与他牵过无数次那般娴熟,自己的躲避还让对方眼中流露出了伤心的神色。
他实在觉得怪异,自己确实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特别是在泛叶宫,与他这般亲密的人几乎没有,而这人在泛叶宫的地位绝对不低。
段渊长梦初醒,身体似乎在沉睡中失去了所有行动的能力,万幸他还能用灵力,他将自己送出泛叶宫时,天色还深,他的视力似乎也有些衰退,眼前的山野丛林影影绰绰,仔细分辨都是一团黑影,他心缓慢地跳动着,太久未曾运动过的身体,此刻连心脏的跳动都感到一丝压力。
他出了一身的冷汗,摸索着寻了一处完全黑暗的地方躺下恢复精力,明明他在寒潭被囚禁了三年之久,身体都没有如此虚弱,难道这一次他沉睡得更久吗?他摸了摸胸口,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痕,连疤都没有,难道在他沉睡的时候那个人将他的伤彻底医治痊愈?甚至伤疤都祛了?
段渊感到一丝古怪。
这一夜几乎没有光,月光或者星光,只有一轮相较偏亮的天际昭示着他此刻并不在那漫长可怖的黑暗之中,他目不转睛地望着那片光亮,突然茫然了起来,楚宁此刻应该在哪里?他还活着吗?若是已经……他该去哪里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