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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大当家拍桌怒骂,“我平时怎么和你说的?让你不要仗着寨子里有县令的那点关系,就处处行事张扬不知道天高地厚,遇到商队,劫财便算了,千万别好端端害人性命……你又是怎么做的?关了几日一下山,直接就杀了新上任的陈太守。这下好了,把太子都招惹来了,我看你是想叫整个寨子的兄弟都给你陪葬!”
刀疤脸也是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吓得腿都有些发软,他挪到大当家身边瘫倒坐下,颤声道:“可、可老子也没想到随便宰只肥羊,居然宰的能是个大官啊,那线报可还是王二哥给的!他还是白阳县县令呢,可也没听说来的是咱们太守。
况且这姓陈的没穿官服,开始的时候哥儿几个只当他开玩笑,等我再从他身上找到上任官文,其他的人都死的透透的了。
要老子提前知道,就是给一百个胆,老子也不会动他的车队啊!”
“现在放这些屁又有什么用,当初怎么不见你做事前多长点心!”大当家阴沉着脸,两人相顾沉默了会儿,知道这会儿再纠结于此已经没什么意义,咬牙问道,“之前你从陈太守车子底下抓的那个仆役,现在还活着吗?”
“活着呢,活着呢,当初我要杀,不是你拦着说不给动么。”刀疤脸抓了抓脸上的疤,“好吃好喝关在柴房里面,白天看还好好喘着气,就是瞅上去不大精神——哥,你要干什么?”
大当家眉头紧锁,好半天才叹了口气道:“王县令在信里还说了,太子口令,只要有重大戴罪立功表现的人,可以归降不杀。如果我们将杀了太守的凶手交给太子,或许也能算作立功。”
刀疤脸愕然,随即怒道:“哥,你这要自己活命把老子交出去?”
“要不是你娘当年对我们家上下有大恩,我倒真想!”大当家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蠢死你算了。”
“那?”
大当家破釜沉舟:“先去把人带来,再将犯事的那群弟兄也都顺上。我带着你们一齐下山自首去。”
到了第二天傍晚,从虎头山自首归降的山匪数量猛地上涨到近半百,总计归还金银珠宝两箱有余,虽自首的多是些插手不了核心事务的小喽啰,但从人数上来说,也算是获得了超出预期的初步胜利。
谢怀宁用一箱子上交来的赃物作为资金,联合白阳县所有稍有名气的医馆大夫共同开设义诊,并以晏凤珣的名义,令随行侍卫在医馆四周支起摊位施粥布善,一时间周围几县身患疑难恶疾者皆驾车马蜂拥而至,几大医馆人潮攒动,来来往往病患、难民络绎不绝。
第三天,陆陆续续连一些手握命案的山匪也扛不住压力下了山。
为了谋取告示中所谓的“重大戴罪立功表现”和额外的良田赏银,三日下来,不乏有人主动出面指认杀害陈太守的案犯,晏凤珣见了其中几人,但经过问话,却发现这些线索无一属实。
正在事态胶着之际,却见赵文中提溜着官服一路小跑进来,喘着气道:“殿、殿下,犯人……犯人找到了,这次应该是、是真的!”
晏凤珣这几次听了太多的假消息,此时只微微皱了皱眉头问:“人在何处?”
赵文中擦了把额头上的汗道:“已经按着吩咐,叫王县令带着衙役将人全部押进了后堂,正等着殿下回来亲自审讯。”
说着,又犹豫地往晏凤珣身旁看了眼道,“不过现在衙门人手紧缺,可能还得劳烦汪公公去将义诊的谢太医请回来一趟。”
汪寅问:“怎么,是哪位大人身体不适?”
“倒不是我们。”赵文中回答道,“是那个犯人,送过来的时候浑身高热,看着情况似乎是不大好。”
汪寅有些讶异看了赵文中一眼,又看了看晏凤珣,得了他的允许后也不再耽搁,转身便往医馆的方向去。
谢怀宁参与义诊的医馆离县衙不远,拐过两个路口,绕过外面排着的长队便就到了。
小小的医馆里面几人忙得脚不沾地,汪寅好不容易将谢怀宁从人群中接出来,简明扼要地将情况说了一遍。
看着谢怀宁若有所思的神情,他也有些好奇地试探道:“吏目觉得,这次送来的这个犯人有几分把握是真的?”
谢怀宁没有立刻回话,他只是利落地将手上的药箱收拾清楚,随着他一起往县衙走。
直到那县衙的牌匾近在眼前,他抬头望着那金灿灿的牌子,才轻轻笑了笑低声说:“这就要看,殿下希望的是什么了。”
两人进去的时候,屋子中心跪了六个神情瑟缩的彪形大汉,他们双手被紧紧捆在身后,好几人嘴里还塞着布条,明明凶神恶煞的样貌,看上去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而在这些羔羊群中,瘫在前面那只早就陷入半昏迷状态的羸弱而又脑满肠肥的男人,便就因为格格不入而越发显得刺眼。
他收回视线走上前,喊道:“殿下。”
晏凤珣视线在谢怀宁身上掠过,却没有立刻理睬他,目光依旧定在为首的那个络腮胡身上,冷声道:“你是说,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陈家的家仆吃里扒外,想要独吞陈家的私产,所以才联合你们一起杀了陈大人?”
络腮胡在龙虎寨做大当家这么多年,自认也是见过场面的人,但是被晏凤珣这么看着,却还是觉得心头发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