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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行舟笑了笑,上前两步走到他身边,狭促道:“况且不说别的,单说今日朝堂上,高大人谏言要给三哥选立太子妃一事,我看就很是紧急。
虽然他们推举的人选有些差强人意,可父皇看上去也不像是不同意的样子。”
晏凤珣眸子倏然眯了一下,侧头看着晏行舟,警告似的打断了他:“小九。”
晏行舟倒不惧他严词厉色,手中的折扇合拢轻敲着手心,眉毛一挑笑吟吟的说:“也是,太子妃是未来国母,三哥选起来自然要慎之又慎。我身旁近年来往的多是些家世低微的三教九流,估摸着三哥也瞧不上眼。
但天下好姑娘那么多,只要你愿意,也不愁选不到完全合心意的。”
“我看是春日到了,你的春心也跟着萌动。”
晏凤珣年幼时便厌烦皇帝不理朝政,流连于后宫的样子,对他来说,美貌的女人和男人都代表着麻烦,远没有朝堂上的事来的有趣。
他对选妃并没什么兴趣,也不想在这话题上浪费口舌,低头看路冷声道:“与其操心你未来的皇嫂,还不如好好想想自己的婚事罢。”
“我心中早有心悦的意中人,三哥又不是不明白。”晏行舟面朝着晏凤珣倒步前进,半真半假地笑道,“若我心中那人点头,我便立即禀告父皇求他赐婚——到时候恐怕还要央求三哥为我来写合婚书。”
明明欢悦的声线,晏凤珣却觉得他说出话有些过于刺耳了,他抬头,却不期然对上了面前晏行舟似是早就等着的一双带着审视意味的眼睛。
可只一瞬,还不待他看清那双眼中的复杂情绪,晏行舟便已转过了身,将所有的异常藏匿了起来。
他仰望着远处宫殿,语气轻松地道:“话说回来,南夷归降后,大夏安定,其他几个皇兄都早已娶妻生子。可这么久,三哥你的日子除了朝堂便是政事。皇后办了那么多次宴席,满城稍有点脸面的贵女都快要请过一轮,我还未见你对谁有过半点青眼。
三哥,我是个闲散皇子便也就算了,你作为一国储君,总不至于也去效仿武帝,想娶一位人品贵重的男妃吧?”
晏凤珣听他越说越不像话, 终于忍无可忍,皱眉绕过他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么?”
先皇后去世的时候,晏行舟只有五岁, 在这群狼环伺的皇宫里,他是跟在彼时尚且也不过十岁年纪的晏凤珣身后, 一步一步, 踩着无数的血迹和尸骸硬生生走出来的。
对于自己这个好像一直如此冷静强大, 从不曾示弱于人前的哥哥, 他从来都是崇敬孺慕远大于来自兄弟血缘的天然亲近, 除了自己在参政一事上刻意有所回避外,这些年他几乎不曾与哥哥有过什么意见相悖的时刻。
可现在……
晏行舟看着晏凤珣,突然从心底感受到一种已经预知什么将要开始改变,却偏生无法阻止的无力感来。
他心底隐秘地叹息, 眼睛却又笑了起来:“三哥说的是, 你自然是不会的。是我胡言乱语了。”
但初阳宫前的这一场还未开始便已散场的交锋, 谢怀宁却是一无所知。
他去太医院找太医令未果, 回到府里,却见偌大个府邸空空荡荡,别说洒扫的仆役,就连整天咋咋呼呼的青竹也不见了踪影。
他的视线巡视过四周,手指悄无声息地按上腰侧。在极度的静谧之中,连脚步在地面上摩擦产生的响动都显得格外明晰。
就在谢怀宁踏入中庭, 即将进屋之时, 忽听一阵利刃破空之声响起, 一柄软剑从斜上方擦着他的肩颈便刺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 谢怀宁微微偏首, 脚下一个腾跃踩在墙壁上几步避开, 与此同时右手利落地从腰间抽出三枚梅花银镖反身掷出,只听“叮”的一声,那柄软剑被其中一只银镖击中,巨大的力道将她整只手带着猛然往后一震,几乎叫人再难握住手中兵器。
来人见状不好,眉头一皱,将软剑重新缠回腰上,脚尖迅速在地下借力,闪身往后飞跃数尺,可终究来不及。只见一道如鬼魅般的残影闪过,她整个人被按在梨树树桩之上,一柄纯黑的□□刺尖已经抵住了她的咽喉。
谢怀宁垂眼看着因为穿了一身鹅黄色衣裙,在他身前越发显得娇小玲珑的刺客:“阿岚,你偷袭的功夫退步了。”
“退步?”苗岚气急败坏地扯了脸上的面纱,并不惧怕那把锁着自己命门随时都能要她性命的凶器,回过头瞪他一眼,恨声道,“若不是我疼你,就凭你和苗乌那混蛋狼狈为奸,我早叫你这谢府跟那狗屁的‘似云来’一起化为灰烬了,还能叫你站在这好端端的跟我说话?”
那是个山野里才能孕育出来的灵秀美人。
她的皮肤并不怎么白皙,一张巴掌大小的脸泛着活泼健康的麦色。虽然看不大出年纪,但从气质上推断,她应该早已过了豆蔻青春的岁月,舒展的眉眼大气而性感,全身上下透出一股京中闺秀不曾有的野性艳色。
苗岚冷哼了声,将谢怀宁手上的□□抽走,转身走到院中的石凳上坐了,看着他,目光如炬:“给你个机会,坦白吧。”
谢怀宁被她的视线盯得几乎要在身上戳出洞,心中知道是瞒不过去,默默向苗乌道了个歉,随即只得走过去老实交代:“倒不是特意骗你,只是小舅舅与我联系上也是在似云来重新开业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