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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眼看着晏凤珣道:“若是不嫌弃我们这地方简陋,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这还是我这做娘的第一次见怀宁带朋友回来。”
这正是瞌睡送来了枕头,晏凤珣本就在想找借口留下, 现下听见苗灵的挽留, 自然不会解释自己才不是被谢怀宁邀请来做客的, 余光扫过谢怀宁微微皱着眉头正欲解释的表情, 开口道:“怎么会嫌弃, 求之不得。”
谢怀宁忍着头疼道:“阿娘……”
苗灵不容他说话, 直接吩咐道:“行了,别在门前傻站着了,我们走了这么久,厨房里可什么都没了。你还是快随我去族长那边看看,能不能讨只鹅过来吧。”
说着,就撇下几人,拉着谢怀宁走远了。
苗奇对这一切发生的事情觉得摸不着头脑,但是听着谢怀宁要去爷爷那儿,喊了一声“我也要去”,蹦蹦跳跳就跟了上去。
于是原地便就剩下了晏凤珣和一直站在不远处看戏的苗岚、苗乌。
别人不知道晏凤珣的身份,但早在当年就暗自做过调查的苗乌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他见其他人都走了,这才上前道:“不知什么风,竟把大夏太子吹到了我们这座小庙?”
苗岚也模模糊糊地知道一些谢怀宁和大夏两位皇子的感情纠葛,但是到底没亲眼见到过。这会儿听见苗乌开口,略有些惊讶地朝晏凤珣看过去,好奇的视线上下在他身上寻索,几乎要将人看出个洞来。
晏凤珣看着对面那两张与先前被谢怀宁喊作“阿娘”的女人略有几分相似的脸,心底隐隐猜出对方的身份。
他沉默了片刻:“我来见他。”
“见他?”苗乌踱步走过来道:“离开大夏的法子那么多,但偏偏怀宁选了最极端的一种。能让他宁愿抹杀‘谢怀宁’的身份都要与大夏划分清楚界限,太子是聪明人,应该不会不明白怀宁的心思吧?”
他打量着对方的表情,补充着道:“他是不想见你。”
这是显而易见的现实,别人的复述已经不会再激起晏凤珣的怒气。
实际上,除了面对谢怀宁本身,再没有其他人能这样轻易地牵动他的情绪波动。
他坦然应道:“我知道。”
大约是他的反应出乎了苗乌的意料,他明显顿了下,才皱眉道:“那太子此行——”
“只是我的身体不被意志所掌控,他想要见谢怀宁。一年了,我尝试过放弃,但是终究失败了。”晏凤珣看着他,甚至笑了下,“我没有办法。”
苗乌被他那样复杂的笑意弄得有些接不上话,倒是苗岚看不过去,伸手在他背上推了一把道:“行了,天都要黑了,还都在门口杵着干什么?有什么话也吃了饭再说,进去吧!”
苗乌回过头,看见苗岚对他使了个眼色,想了想,觉得的确这也不是自己的能插手的事情,摇了摇头,径直往谢怀宁的屋子走了去。
而另一头,苗灵将苗奇打发族长家给他们要鹅,两人停在族长家院子门口,看着那小少年的离开,苗灵才道:“说说吧,从哪里惹来的情债?”
谢怀宁知道自己躲是躲不过去了,揉了揉眉心,只能简单地将两人之间的孽缘避重就轻地说了一遍。
但是尽管只是寥寥数语,早就在情感牵扯方面修炼成精的苗灵一听,却就立刻明白了其中关窍。
“他堂堂一国太子,先是推了选妃至今未娶,而后又用了万般心思千里迢迢来寨子里寻你,现在你对我说,他是一时兴起?”苗灵失笑地看着他道,“你还不如说,你是当初在皇宫中偷偷给他下了情蛊,以致于迷惑了他的神志。”
谢怀宁:“若真是中了情蛊倒好了,叫苗乌解了蛊便罢,哪有这么多麻烦。”
“可不见得是麻烦。”苗灵伸手,在他脖颈后方一处不起眼的地方点了点,“你可别告诉我,寨子里的蚊虫那样毒,能给你咬出一片这样的印子。”
谢怀宁身上一僵,下意识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脖子。
“你娘亲不是迂腐性子,也不会干涉你们年轻人的纠葛,只要你不吃亏,这情债想要怎么了结还是你自己说了算。只有一点,”苗灵瞥他一眼,提着裙摆走进了院子,“骗人可以,千万别将自己骗了。”
谢怀宁看着苗灵动作轻灵的背影,停顿了须臾,还是抬步跟了上去。
几日前晏凤珣没吃着的湖蟹终于还是在今天吃上了。
江南那地本就以产蟹出名,这会儿又正是蟹肥的季节,就着寨子里埋了多年的陈酿,就连不爱吃蟹的苗岚也破例多吃了一只。
饭桌上几人倒是没再说什么,只是分别分享了些自己出门时见到的趣闻,谢怀宁将从海国带来的礼物分别送了出去,苗灵拿着那条色彩艳丽的真丝面巾,简直爱不释手。
陆续都分完了,晏凤珣看着他道:“没有我的吗?”
谢怀宁用余光看他:“你要什么宫中没有?稀罕这些?”
晏凤珣道:“你送的,自然与别人不一样。”
他的声音不高,但是在座几人哪个不是耳聪目明天赋异禀,这话听得是清清楚楚,一字不落。
私下暗暗交换了个眼神,却是将情绪按捺下来,权当什么都没听见,快快活活地用完了饭,四处散去了。
谢怀宁心底叹着气,只觉得一顿饭吃的实在煎熬,好不容易散场,想着要怎么才能把晏凤珣送走,谁知还没等他开口,那边死缠烂打好半天的晏凤珣却是主动提出了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