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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糕、是悖论。
他蓦地笑出声,曲起食指轻敲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你是笨蛋倒也不必真笨到这种地步吧。”
“认为企鹅在北极的家伙不配说别人笨!”
“好吧……!好啦,总之,不用询问我的意见、不用猜测我的想法、不用迎合我的思维。”他后退一步靠回树干上,抬手挥了挥,“去吧,无论你的选择是删还是不删,你都是要和朋友告别的吧。”
他又指了指从主屋走出、看着外面情形目瞪口呆的高层与研究员,语气又回到了惯常那种轻飘飘的、不正经的调调:“我去和他们聊聊哦,等会再去找你玩。”
“聊聊……?”我怎么觉得五条悟另有所指呢。
想想,我还是提醒道:“研究员基本都没什么战力,身体素质还差……”
“没事啊。”他伸手一点,“那几个老头身体不错。”
……!果然这家伙的聊聊不安好心。
五条悟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反正世界要重置了,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正好借机打一顿。”
我:???
“万一我不删呢?”
他挑了下眉,吊儿郎当地耸耸肩:“打就打了,赌一赌嘛。要不一起?”
我:……
“才不要和你同流合污干这种混蛋事!”
那几个高层看起来都得有八十岁了吧?这什么28岁男青年当街暴打80岁老头行为。
会上社会版头条的吧!!
我最终还是决定将咒从世界上删除。
正如五条悟所说的那样,这是我的一场“寻找自我”的旅行。
旅行终将有终章。
而且删了“图层”也不代表我不存在了,仅仅只是没有基石可以供我“降临”罢了。
不过自虚无中诞生的我,本就不属于这个世界。
在和所有人道完晚安后,我独自一人来到池塘旁。——这是我真正苏醒的地方。
仔细一看,风景还是很不错的。
我本来想等等五条悟的,结果他不知道跑哪去了,一整天都没再见到他。
所以他说的“等会再去找你玩”果然是骗人的。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将一粒石子丢进池塘,扑通一声、涟漪一圈圈散开。
0点了。
整点是个有仪式感的时间点。
所以我决定不等五条悟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骗子了。
修改规则只需要心念一动。
一瞬间,我看到眼前的世界开始解离,有某种东西开始背后重构;我感觉身体在一点点失去知觉,感知范围却一点点扩散开;我听到一声轻飘飘的——
“赶上了啊……”
是五条悟的声音。
我回头去“看”,结果发现身体与“我”已经完全脱离开。尽管现在的我不过是一团类似咒力的东西,但我知道,他能看到我。
“……太迟了吧!不愧是迟到大王。”
“抱歉抱歉啦。”他笑着在我面前站定,故意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呀、这一团……眼睛在哪啊?”
“哪里都可以是眼睛哦,都说了我是人外!”
“好嘛。……对了,小人外。”
“嗯?”
“下次见面的话,给我个正经名字吧。”
我:?
哪还有下次。
客套话都不会说。
“好。”我冲他笑笑,“总之,这段时间……谢谢你。”
我伸“手”,已经扩散到不成形的雾体一圈圈缠上他的手,我想道别,可我的声音已经轻不可闻,于是我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了他身侧、耳畔。
“さよなら(sa yo na ra)”
他没动,任由我在他身上攀附、缠绕。
在我意识存留于世界的最后一秒,我听到了像从大海深处传来的声轻轻的——
“好啊,じゃ、またね(jya , a ta ne)”
“到了到了,在门口了,实验记录都准备好了吗?”一个研究员刷开核心研究室的门冲了进来,“要至少一个月的。”
“整理好了的。”新来的年轻研究员指指一台电脑,“文件大得要命,他不是财阀公子哥么,能看懂?”
研究员笑了一声:“这个研究所可是他投钱搞起来的,不但投钱,还带了一套完整的带数据的实验方案,真不知道他从哪整来的。”
另一个研究员戳了戳年轻研究员:“村田不信这个传闻,但传言啊他从小就开始莫名其妙写些数据,大些了就直接开始写研究方案和实验数据了,从手写到电脑,全他写下来的,写了十多年才写完。”
年轻研究员眼睛睁了睁:“太扯了吧。”
“他就认这套数据,差一点都不行。”研究员看了一眼核心区的培养仓,那里正沉睡着一个少女的躯体,他摇头,“要不是经费给得多……”
“钱又不够了吗?”
一声清冽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五条先生!”
实验室里的三个研究员立马起身看向门口。
那里站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雪色的短发像刚睡醒一样到处乱翘,苍蓝的眼眸如一望无际的天空。松松垮垮地靠在门槛上,手里还拎着一盒草莓。
“资金完全完全没问题。”老一些资历的研究员开口,“资料在这个电脑上,您核对。我们先出去处理别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