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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南奚醒过来时,发现自己睡在房间柔软的床上,胳膊插着输液管,床边高高的床架上悬挂着玻璃药剂瓶。
他身骨病弱,因此时巍屿为他定制实木床时特地叫工匠加高了支架,平时拿来挂帐幔,时南奚病了,那就起到撑吊瓶的作用。
家庭医生过来查看了他的情况,摁着左耳的蓝牙耳麦和郎昕州通话:“没事,轻微食物中毒而已。这几天记得吃药,注意饮食清淡。”
时南奚想翻个身,却痛哼一声,胃里好像装了一把玻璃碴,疼得想吐。
“郎昕州……”他盯着医生的耳麦,声音发虚,固执地叫:“郎昕州你在哪?”喊了几嗓子忽然觉得有些委屈,鼻尖发酸,亮晶晶的眼眸可怜兮兮的。
医生无奈,拆下了耳机递给他。
听筒里郎昕州气不打一处来:“我才出来加班一天,你跑出去乱吃什么了?”
嬴联那边的事情棘手,他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接到时南奚电话后就听他嚷嚷肚子疼,然后再问就没声了,吓得郎昕州夺命连环call把时南奚家庭医生叫来。好在这小家伙是回到家了之后才发病,没直接晕死在大街上。
郎昕州越想越后怕,脊背上都冒了层汗,嗓门更大了些:“稍微没看住你就敢偷偷溜出去玩,时南奚你长本事了?”
时南奚刚醒,人还病着呢,对面这个消失一整天的人就兴师问罪,他简直气苦:“怎么,只许你一声不吭地把我丢下,我出去见见朋友就罪不可恕了?”
“见朋友,你去见谁了?”
“要你管!”时南奚赌气趴在床上,拿了个软枕垫着肚子。
他总不能跟郎昕州说,见了个在展会上认识的陌生男人。人家明显对他感兴趣,送他超贵的仿生人配件,还带他去游园,一路上殷勤得很。最后带着玩累的时南奚坐在人民广场上看喷泉,韩嘉樾买了炸鸡啤酒,俩人边吃边喝相谈甚欢。
要是让郎昕州知道他今天仗着没人约束,报复性地把这辈子想吃又不能吃的街边摊、冰淇淋吃了个遍,回来以后就疼得在地上打滚,郎昕州一准儿直接去把韩嘉樾揪出来暴打一顿。
郎昕州明显在气头上,听他这么说,冷笑:“看来我平时交代的你半句都没放心上,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那我细心照顾你有什么用?”
“有些人嘴上说得好听,真要找你连个鬼影都找不见!”
郎昕州冷声训斥道:“我是不是告诉过你,如果我不在,你就照着平时的食谱吃靳姨做的饭,没事不要出门,如果有确实必要的事情,等我回来替你办。你哪句话听进去了?我前脚回公司你后脚就偷溜,你考虑过自己的身体吗?”
“你……那你为什么丢我一人在家这么久?玩具坏了也没人修,屋子乱了也没人收拾,连睡前都没有热牛奶喝!”时南奚委屈极了,捂着胃,结结巴巴回怼:“要是你在,我都不用出这趟门。”
郎昕州扶额:“少爷,这才不到24小时,我把你养得活蹦乱跳,就回头加个班你就能把自己折腾成这样,我找谁说理去?”他深吸一口气。不能再和时南奚拌嘴了。郎昕州每次和时南奚因为些屁大点事吵起来,他回头想想总觉得自己智商被拉低不少。
“你,你就是……”时南奚张口想反击,可是他的恼火带动着肠胃里更剧烈的绞痛,模糊的骂声被磨成了几个稀碎的音节就筋疲力尽,瘫在床上喘息。
他虚弱时的声音像极了小奶猫在撒娇,哪怕是嗓子里挤出来的几声不满的调子听起来也毫无攻击力。细微的呻吟软乎乎地从听筒往耳道里钻,好似娇气地挠着人心坎。没来由地,郎昕州一肚子火被按下来不少。
他叹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安慰,就听时南奚咽了咽,虚声道:“郎昕州,你别惹我生气了行不行!”
郎昕州哑然,险些给他气笑了。心里默念几句你有病我不和你计较,随后好声好气叮嘱他听医嘱、按时吃药等自己回来,就把电话挂了。
时南奚又一个人被留在了屋子里。
他盯着发白的天花板,心情糟得很。身上难受就不说了,跟郎昕州打电话,他本来想软下身段求郎昕州回来的。毕竟这么多年他都已经惯了,尤其是生病这种脆弱的时候只有郎昕州在他才能安心些。可谁知这家伙非但没回来,还毫不留情地将他一通教训,连一句慰问安抚都没有,简直岂有此理,时南奚那暴脾气当即和他杠上了。吵也没吵赢,现在胃更难受。
全是给郎昕州气的!时南奚气鼓鼓地想。不解风情的冷铁块、土疙瘩!
今天的事儿,说到底都赖他!就赖他!要是他平时没管得那么死,时南奚也不至于看什么都新鲜,见什么都馋都想吃一口。要是今天郎昕州没有出去,洛尔的配件的事情完全就可以交给他去办,自己也不会去人民广场,碰到那什么该死的游园庙会。自己都这么难受了,他不仅不怜惜,就只知道说教!
烦死了!时南奚越想越气,抓起手机找到郎昕州的号码,狠狠地把他的备注改成“大尾巴郎”,然后手机一丢。
爽了。
“你错过了鲍勃·史密斯的邮件,南奚。”耳边响起了熟悉的ai声线。医生已经离开,刚刚恢复行动能力的洛尔推开地下室的门,走了上来。
“我知道。不想看。你读给我听。”时南奚淡淡说。
两个小时前,从人民广场一回来他就迫不及待将电路板给洛尔插上。洛尔当即有了反应,电子眼闪烁几下,显示正在程序复苏重启,需要加载时间。
良久之后,他趴在洗手间吐得晕头转向,手脚发软,给郎昕州打了个求救电话后就一头栽倒,恍惚觉得自己倒在了个谁的怀里。他那会儿意识模糊,只以为是郎昕州回来了,扯着人的衣服,放心地晕睡过去。现在想来,应该是刚刚重启成功的洛尔。
洛尔眸光一闪,自动连接时南奚的电脑,读取邮箱中的邮件,两秒后,他又将邮件关闭:“这封邮件的内容不适宜你现在的状态下或聆听,否则会导致你病势加重。”
时南奚弱弱地嗤笑一下:“你不读我也能猜到是什么。今天病了,直播间停更一天,他肯定发邮件来骂我。不看也罢。”
“你今天没有停播哦,南奚。”洛尔定定看着他,面容俊逸而清冷。
“我人都垮这儿了,怎么没停播?难不成你扮成我去替我播?”忽然时南奚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笑了几声:“好像也不是不可以!哎,要不等我病好了帮你捏一套我自己的皮,以后的直播你代我算了。”
洛尔说:“抱歉,色情直播需要高度的独创性和生物体本能反应,我无从模仿,也无法替代你。”顿了一顿,又说:“今天我见你的状态不能上播,因此将以往我们性爱时录制的视频稍作剪辑处理后在直播间进行同步播放。”
“录屏?”时南奚狐疑,挣扎着坐了起来:“我什么时候让你录屏了?”
“是我程序自带的行动记录功能。为了帮助我更好地为人类提供服务,我们需要储存海量数据,其中就包括实践行为的保存、解析、学习。”
他这么一说时南奚心里头都抖了一下,毕竟他不直播的时候和洛尔做爱是不戴面具的。这要是播出去那不得分分钟掉马?
“你录什么了,我看看。”
面前的巨幕投影屏幕亮了起来,先听到几声细微的喘息,随即里头是洛尔视角下的时南奚。
这段视频只拍摄了腰部以下,看不见脸,就连他标志性的左胸上的胎记都没有入镜。洛尔角度选得刚刚好,只拍到他温软的肚子和的肋骨,被一层薄